“你住口。”雾尼突然转过头去,冷冷地冲那个快要被周身风暴吞噬殆尽的女人说了一句。
天空上那阴暗压抑的黑色正在逐渐褪去。
“欧若拉!”斯嘉蒂和雾尼猛地转头,在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都愣了一下。
“欧若拉为什么要把他也带来?”斯嘉蒂在风中吼道。
“关你什么事。”雾尼无情地睨了她一眼,“欧若拉和他可不知比和你亲上多少倍。”
斯嘉蒂差点没被她一句话噎死。愤怒地瞪着连赫不管不顾往祭台上跑的背影。
“拦住他!拦住他!”斯嘉蒂差点被气疯了,“他怎么敢染指我们的祭台?!不要让他上去!”
“你省省吧。”雾尼接着无情地说,“指引如果有要拦他的意思,他现在早成灰了。”
斯嘉蒂:“……”
“连赫!”齐昼看见连赫穿过人群朝她跑来,立刻便往祭台下冲。指引紧紧地跟在她身边保驾护航。她戴着指环的手有些颤抖,等跑到他面前时,被连赫一把抱了起来。
斯嘉蒂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已经快背过气去了。
“他为什么没被指引杀死?”她气愤地大叫道。
“可能因为他是连家人吧。”雾尼百无聊赖地说,“不能随便小看神秘的东方力量啊。”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雾尼没好气地说,“你别总盯着他俩了行不行。”
连赫吻着齐昼的额头,周遭乱哄哄的,却丝毫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亲爱的,”他用一种沉稳的声音说,“他已经死了。”
齐昼被他亲得有点晕:“韦德?”
“嗯,”连赫笑了笑说,“我替你割下了他的头颅——连带着其他一些被雅瓦赫利用的恶棍。想看看吗?”
这时,一片美丽的令人炫目的绿色已在天边出现。
极光,是极光。
当太阳风暴将要袭击地球之时,极光的出现便象征着那里存在着一道壁垒,在将无数生灵庇护。
“嘶……你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种话……”齐昼腿一软,靠在了他怀里。
“欧若拉,你累了吗?”连赫关切地扶着她问道,“我们回去吧?”
齐昼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好。”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累极了,靠在她丈夫怀里想睡上一会儿。
连赫抱着齐昼,抬头看了看周围和天空。风暴停止了,美丽的极光出现了,没有人再丧生了。可一阵强烈的不安感却涌上了他的心头。
“欧若拉!”斯嘉蒂在这时冲过来,想将齐昼从连赫怀里抢过来。
“你干什么?”连赫一转身带着齐昼躲了过去,冷冷地注视着斯嘉蒂。
“蠢货,把她给我!”斯嘉蒂又急又怒,“你老婆快不行了!”
“什么?”连赫听了这话,心脏猛地一抽,而后,他恢复常态,厌恶地看着斯嘉蒂。
“不要以为你能随随便便骗过我,”他冷冷地说,“她会和我一起回家,而不是和你们待在一起。”
“连赫,她说的是真的,你得把她留下来。”雾尼这时跟了上来,连赫听到她的话,倒抽一口冷气,手一松,齐昼被雾尼接过去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你在说什么?!”连赫吼道,想把齐昼夺回来。
“不要任性,年轻人!”雾尼有些愠怒,“如果你还想她活下去,就按我们说的做!”
连赫的表情由愤怒转为茫然。
“你骗我。”他摇了摇头,轻声说,“她答应过我,不会再次离开。”
“年轻人,你天真得令我发笑。”斯嘉蒂瞪了他一眼,“不过有件事倒确实该感谢你——如果你没有把那枚指环给她,事情就远不像现在这样那么简单了。”
连赫听不清她们的话,更听不懂她们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他茫然地跟在后面问道。
“她为了阻拦那场风暴,差不多把她本身、这个指环还有指引的所有能量都耗光了!年轻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那个指环可是有着千百年历史沉淀的圣物,如今这一遭算是给她败完了。不用说,她本身也差不多快被掏空了,要不是有指引护着……”
“她什么时候能醒?”连赫不耐烦地打断她问道。
“真奇怪,”斯嘉蒂嘲讽道,“在欧若拉眼里,你可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谁教你这样打断长辈的?我告诉你,她还能喘气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谁知道她猴年马月能恢复意识。”
“你说什么?!”连赫吼道。
雾尼抱着齐昼健步如飞:“你妻子刚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替地球挡住了一记重创……我真想不到威国领袖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们雅瓦赫可一向惜命得很。现在,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们得把她留在北欧疗养,尽力保住她的命。”
听到这话,连赫突然脚下一软,他靠着石壁缓缓地坐了下去。
“年轻人,你不是要死了吧?”斯嘉蒂转过身来冷漠地看着他,“我可不希望欧若拉醒过来知道你死了后冲我们大喊大叫。”
“什么?”连赫听到这话,才有了点力气重新站起来——斯嘉蒂看上去很不情愿拉了他一把,之后用袍子反复擦手。
“她怎么才能醒?我能做些什么?”
“很不幸,你恐怕做不了什么。”雾尼丢给他一句话,“你别拦着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她们加快了步子,带着齐昼离开了一片混乱的现场。
*
一年前出现的那场太阳风暴还是产生了一定影响的。难以想象,北欧地区居然在十几个月内没有出现过一次极光。
连赫已经很久没有回华国了——他几乎把业务搬到了欧洲,齐女士差不多也是如此。不过这一切都没法让齐昼早一点醒过来。
除了她,似乎世上的一切都在好转。白先生也在雅瓦赫的精心治疗下逐渐恢复,但齐昼却半点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连赫每天都会在她床边说上很久的话,诸如今天又有什么好友来看望她啦,妈妈爸爸今天一起做了什么,等等等等。
而齐昼有时一根手指的挪动、一丝眼皮的轻颤,总会让他在一阵狂喜过后再次跌入深不见底的失望。
有一天,他冲出了她的房间。
“连赫?”齐女士正要来看女儿,被连赫的举动一惊,连忙去追他。
连赫在夜色中来到了一块高地上。
“孩子,”齐女士来到他背后,柔声唤他,“你还好吗?”
“我没事,妈。”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丝颤抖。
“如果……”齐女士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对他说,“你觉得累了,可以回华国去,这边有我们在。”
听到这话,连赫的情绪突然决堤了。
“妈,”他嗓音有些哑,“我……我最近真的快要崩溃了。
几天前,她的手臂挪动了三公分,我以为她会逐渐好起来。
可是……昨天,还有今天,她一动都没有动过……”
齐女士走过去,把连赫抱在怀里,就像抱齐昼小时候那样。
“我明白你,孩子。”她喃喃着说道,“我都明白……”
他们维持着一个姿势,在北欧凛冽的晚风中僵了许久,几乎被吹成了两座冰凉的雕塑。
一个小时过去,又一个小时过去……
齐女士仰着头看天空,连赫低着头看地面。他们的背影在黑夜中模糊不清。
“那是什么?”
突然,连赫听到齐女士说了这句话。
“什么?”
“那是什么?!”齐女士一把将他拉起来,连赫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指着天边的那一点绿光,手指颤抖着。
“那是……极光?”
他们猛地回过头去,齐昼所在的那幢房子似乎出现了与平日里不同的众人的动静——那是真实的么,还是他们思念过重,臆想出来的幻象?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作为齐昼的家人,他们早就是会因为一丁点希望而无法自持的人了。
于是,他们一起发疯似地朝那幢房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