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拿起筷子,不知道从哪飞来的一条大头鱼啪一声摔到他跟前桌上,又弹起来,啪一声甩了懵逼的他一个冷冰冰响亮亮的鱼尾巴掌。
阿亚兹猝不及防,给这条鱼扇得倒地。
背后突然传来哐当哐当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水面又堵住了。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双鞋。
天青色的纱衫下摆随风披垂摇曳,春花带着泥土的气息,好香好香的味道。一个清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问他:“没事吧?”
阿亚兹抬起头,就见月轮清辉之下,一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被璀璨群星簇拥着。黑曜石般漂亮的猫眼睛凝望着他,带着关切。
前面一直没有盘子转回来,杨镇榜又开始催:“搞快点,前头都把碟子都给吃了。待会盘点物资少了,看上级领导削不削你们。”
御厨很委屈:“没少放啊,外边到底吃饭还是喂猪呢?”
话音刚落地,前头突然传来好大一阵叮里当啷的声音,又是呼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风吹了。呐喊声惊呼声,东一出西一出的。
忽然地上影子开始跳动起来,抬眼一瞧,屏风外头居然着起了火,彩屏上的百鸟朝凤映着光火,像要起飞似的。
杨镇榜和灵翰赶紧跑出去外头看——前半段水池里头,菜、碟子全都沉底了,水面上小竹屉和油花四处飘荡,应该是在主座面前被卡住,所以翻倒了。
荷花灯点燃了纸张和水面的油,此刻正在使臣面前熊熊燃烧,皇阿马、太傅和歌舞乐队都在惊恐地大叫:“快来人救火!!”
八角亭上头,季将军用一个帅裂苍穹的姿势蹲在飞檐上,肩上扛着钓鱼竿,俯视前头下方——使臣大人趴在地上,小侯爷在使臣面前俯下身子,旁边一条大鲤鱼正在啪叽啪叽甩尾巴。
身旁站着的太子拿下嘴里啃的鸭头,和杨镇榜、灵翰一起呆呆地看着眼前,感叹道:“哇,好燃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方才屎遁的需求管理员施施然回来了,见到眼前乱象,也加入惊掉下巴的行列。
四张嘴巴站一起,活像排队等喂饭的呆头鹅。
杨镇榜转头看到他,三分火变作七分——系统崩溃了,你知道回来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怒吼:“你特么姓甚,名谁,工号多少?明天我要跟你上级领导投诉你!”
需求管理员被他提着,也很无助的样子,磕磕巴巴道:“我,我叫匹艾慕,光禄寺工号玖玖陆零零柒。”
……
四周围人影绰绰,丝毫没有惊醒竹屉堆里人事不省的二皇子。
杨镇榜帮他把四处散落的诗作收集起来,当成被子给盖到身上。
宁宁被季恒拎到一旁听教训了。皇阿马正在和使臣致歉,毕竟上一次有人下毒,这一次又出乱子,实在是太不体面了些。
心里头正担心使臣会不会因为被鱼扇了巴掌而生气变卦,一旁端着胳膊的大外甥就替他问了:“今晚还签合约吗?”
皇阿马内心宽面条泪——早知道下午就先签约了,果然夜长就会梦多。
刚想开口客套两句,阿亚兹就磕磕巴巴抢着回答道:“签……签!”
边说,小眼神边扫来扫去地打量李梦卿。
皇阿马一下子就悟了,内心半是欣慰,半是不忿——我看下次谁敢在背后骂我大外甥花瓶,花瓶分明也有花瓶的作用!
小份菜终于又换成了大盘菜。收拾完残局之后,皇阿马一声令下,大伙儿把四张小方桌拼到一起,这回是真变成普通家宴了。
阿亚兹想跟李梦卿坐一起,但听完教训回来的宁宁冲过来,一屁股挤开了他:“原来你是十王子啊!”
阿亚兹只能腾出位置给他,自己挪到皇阿马身边去,无奈举纸道:忘记跟你说了。
这俩小子果然认识。季恒摇摇头,在李梦卿的另外一边落座。
冤家在下头拿脚占他的位置,又被他踢了回去。
八宝葫芦、琵琶对虾、菊花海螺、醋溜桂鱼、鸭包鱼翅、樱桃酥肉,大菜硬菜一道接一道地上了。
李梦卿挖起半勺饭,拿绷带里露出来的食指戳戳左右两条腿,身旁的季恒和宁宁就帮他夹菜放到饭上边,然后端起来一口吃掉。
皇阿马看着他们仨互动,愈加欣慰,心道年轻人果然没有隔夜仇,这么快又好上了。
太子低头猛干饭,边吃边赞道:“终于吃上水晶猪蹄了!”
太傅又是看着他连连摇头,饭也吃不下了。
皇阿马见状,就开始关心起他的儿子来:“傅侃,马上四月份放榜了,回去可得让小傅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殿试。”
太傅心里头有鬼,也不敢多说,就回道:“是,一定让犬子养好身体,认真复习。”
话题本来到此结束,没想到皇阿马看见对面杨镇榜,点兵点将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哎,镇榜是殿试第一甲,我看小傅病好之后,可以来向镇榜请教一下经验。年轻人之间,就应该多多走动。”
杨镇榜已经从季恒那得知傅公子是坨什么玩意了,就回道:“自然没问题,太傅公子除了养病,心也要好好养一养。”
皇阿马听了,觉得这话怪怪的。
“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