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时洒上去的是邓布利多的血,足以证明只有含有强大魔力的血才能打破这里的封印不是吗?
哈利不知道怎么回答克瑞纳的问题,只是说道:“岩壁的后面有一片湖,雷古勒斯的尸体就在那片湖底下,那里还有说不清的阴尸。”
记忆在描述中如洪水般朝着哈利袭来,那些本就不曾淡忘的事情变得越发的清晰,痛苦袭上了哈利的心头,连呼吸都开始发抖。
哈利紧紧地捏着冬青木魔杖,努力压下翻涌在胸口的情绪。
他记得邓布利多喝下魔药后抽搐的脸颊,他记得邓布利多说他不想喝下魔药,但在那之前,邓布利多要他发誓,必须服从命令。
邓布利多喝下一杯一杯的魔药……直到那个石盆变得空荡荡的,可谁又料到,那里只剩下一个假魂器呢。
哈利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告诉旋转的绞肉机绞成了一滩猩红的烂泥。
那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夜晚,也是最让他痛恨自己的事情之一。
如果他足够聪明、敏锐、如果他不是那么的傲慢、自大,如果他更能警惕……邓布利多就不用承受这无妄的痛苦。
哈利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即使一切已经重来,他依然无法原谅当初的自己。
愚蠢的青春期和自以为是的荷尔蒙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所以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哈利就知道自己不需要这两样东西。
哈利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而在这期间,克瑞纳一直保持着沉默,仿佛有着和岁月一样悠长的耐心。
哈利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十一岁到十七岁,他没有哪一年像克瑞纳这样有耐心。
直到哈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克瑞纳才开口说话:“哈利,你看起来很糟糕。”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你的人生确实挺糟糕的。”克瑞纳认同的点点头。
哈利挽起嘴角:“不过也有好事。”
“是这样没错。”
和克瑞纳说了两句闲话,哈利的心情才真的平复下来,这才回归正题:“我们需要先找到雷古勒斯的尸体,我们需要潜水。”
“没必要。”克瑞纳说道:“哈利,你忘了吗?我们是巫师!虽然魔咒不是万能的,但不用魔咒却是万万不能的。”
“我们必须先打开门,才能找到雷古勒斯的尸骨。”
“哎呀,哈利,你真的在麻鸡小学呆过吗?还是麻鸡的小学从来都不教真才实学?”克瑞纳无奈地望向哈利:“你忘记了吗?水是流动的,你说过岩壁的背后是一片湖,那湖水是从哪儿来的?总不可能是伏地魔在里面刻了一堆清水如泉的咒文吧?”
克瑞纳继续说道:“而且,炼金术守则强调,物质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我们使用清水如泉咒的本质是截取了离我们最近的水流并对其进行了净化。”
“哈利,魔法也是讲科学的。”
“……”
哈利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回去重读《魔法理论》,虽然霍格沃茨并没有开设这门课,它仅作为魔咒课和变形术的补充教材而被要求购买。
沉默了好一会儿,哈利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他已经无力吐槽克瑞纳对于魔法和科学的观点了,只是说道:“即使水是流动的,我们也找不到雷古勒斯的尸体,并把它运出来。”
“这点不用担心。”克瑞纳的手掌一翻开,几缕头发出现在哈利眼前:“我剪了几根你教父的头发,我想他不会介意的。”
“……”
哈利越发的愧疚了,他不该带克瑞纳去见西里斯的。
克瑞纳一点儿也没有算计了西里斯好几次的愧疚感,对于猛薅西里斯这件事还颇为得意,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闪着亮光,笑眯眯地问哈利:“你听说过DNA技术吗?”
哈利咽了咽口水:“听说过。”
“我们就靠DNA技术的魔法改良版找到雷古勒斯。”克瑞纳说道:“这可比血迹寻踪靠谱多了,而且材料还更容易获取。”
“要怎么做?”哈利问道。
“你拿着头发,别让它们被吹跑了。”
“好的。”
看着手心里的几缕头发丝,哈利回忆起了罗恩、赫敏他们三人第一次熬制复方汤剂的事,不得不说,克瑞纳是对的,DNA技术很重要,而无声无息地切别人几根头发的技术更重要。
克瑞纳又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支试管,那里面有半瓶蓝色的液体,克瑞纳拔开了试管的塞子,将那几缕头发扔了进去。
没一会儿,头发溶解了,蓝色的药水也没了踪迹,一段双螺旋结构出现在试管里正缓慢的旋转。
“你会寻找尸骨的咒语吗?”克瑞纳问道。
“会。”哈利点点头,这是傲罗的基本功。
克瑞纳说道:“先对试管里的东西使用,再对着水下使用,朝着岩壁内测的方向,当它找到雷古勒斯的尸骨,你的魔杖就会发亮光。”
“然后呢?”
哈利需要搞清楚所有的事情后再行动,以免出现未知的情况措手不及。
“DNA绳链会包裹住雷古勒斯的尸骨,把它转化为分子形态,你只需要像钓鱼似的拉动魔杖,就能把它拉出来,记得保持匀速!当它一出现,我就会把它装到试管里,然后我们把它带回去交给克利切。”
“如果有意外呢?”
克瑞纳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接着,克瑞纳有冲着哈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相信你,哈利,随机应变是你的强项。”
“好吧。”哈利发现和克瑞纳呆得越久,他就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克瑞纳总会点破他的知识盲区。
呆在巫师的世界太久,哈利发现自己的思维也被其他巫师同化了,看看克瑞纳头上戴着的矿工帽,看看那明亮耀眼的灯光。
保持谦逊和敬畏,才是真正的优势。
一切准备就绪,哈利对着悬浮着的试管瓶子念道:“识骨寻踪!”
试管里的双螺旋结构如鱼一样地扭动起来,在试管消失后,如一条鱼似的钻入了水里,一根细长的银色光线从哈利的魔杖尖端冒出,但是魔杖非常的平静。
时间的流速似乎变慢了,周围静悄悄的,不论是哈利还是克瑞纳都没有说话,就像钓鱼佬害怕惊动即将咬钩的鱼儿。
克瑞纳盘坐在地上,双眼紧盯着水面,哈利则一只关注着魔杖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哈利手中的魔杖猛地往下坠并发出了亮光,哈利感觉到了重量!
没有耽误任何时间,哈利就像钓鱼收线似的将魔杖往后拉,他没有忘记克瑞纳保持匀速的提醒。
为了完成对克利切的承诺,哈利用了最快的匀速。
很近了。
直觉提醒着哈利。
克瑞纳则是看到了,他没有犹豫,将提前拔开塞子的试管扔了下去,正巧砸在雷古勒斯的头骨上。
魔杖上的重量消失了,哈利收力不及时险些摔倒,好在他是个魁地奇运动员,所以平衡能力非常强,很快就稳住了脚步。
哈利才刚刚走上前,试管就浮出水面,再度悬浮在半空中。
试管里是一具缩小的人体骨架,早已没有了皮肉。
“你确定这是雷古勒斯的遗骨?”哈利的胸口闷闷的。
“不会有错的。”克瑞纳把试管递给了哈利:“哈利,这东西你来保管,得罪家养小精灵绝不是明智之举,你必须履行对克利切的承诺。”
“好的。”
“接下来,就该对付里边的家伙了,还有这个玩意儿。”
克瑞纳其实挺喜欢这个挂坠盒子的,尽管哈利说过挂坠盒会影响佩戴者的心智,但克瑞纳还是从哈利手中抢下了这个危险的活计,因为他发现,当他拿着挂坠盒的时候凉快多了。
明明已经放假好几天了,可是裁决者天平的负面影响一点都没有降低。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就像一个小冰袋,让克瑞纳喝水的频率都下降了不少。
而岩壁就像是冷库的大门。
克瑞纳望着那扇岩壁的目光闪烁着灼灼热光。
藏在湖面下的阴尸,一定能解决裁决者天平带来的要命的麻烦。
“哈利,岩壁真的不能直接炸开吗?”
“我想那会让我们两个都受伤的。”哈利从没小瞧过伏地魔的魔法水平。
“好吧,那试试看鱼血行不行。”
“鱼血?”哈利呆住了。
“你刚刚只说了要用血,又没说一定要用人血。”克瑞纳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里可是大海,就算普通的鱼不行,也有神奇动物在,如果是需要流淌魔力的血液,为什么不能抓几只住在海里的神奇动物试试呢?”
“……”
哈利决定了,如果他以后回到魔法部上班,一定要制定一部专门针对克瑞纳的规则条例,还要提醒神奇生物保护司的同事提防克瑞纳。
虽然他们是朋友,但神奇生物非常脆弱。
正常的一年级小巫师不会谋划着抓狼人、吸血鬼、食尸鬼做研究。
说干就干,克瑞纳先往水面撒了一包草药磨成的粉尘,他告诉哈利那会增强对神奇动物的吸引力,紧接着对着水面喊道:“鱼群跃跃!”
不一会儿,成群结队、各式各样的鱼自己跳上岸来,而且真的有神奇动物。
哈利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克瑞纳的猜测是正确的,当他们将生活在海里的神奇动物魔鬼鱼的血液涂抹到岩壁上时,门出现了。
“好了,哈利,接下来是我的主场,你在外边儿看着就好。”
克瑞纳冲着门里扔出一个魔咒,发出巨大的声响,炸醒了所有的阴尸。
面对一个接一个冒出水面的散发着恶意的脑袋,一只只黏糊糊、白森森的手时,克瑞纳丝毫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了无比灿烂的微笑,那耀眼的笑容,就像天上的太阳散发的光芒穿过了厚厚的岩石,直达地底。
“朋友们。”克瑞纳张开双臂,仿佛想要拥抱所有的阴尸,他的笑容无比灿烂:“让我们赞美太阳,歌颂太阳。”
随着克瑞纳宛如吟唱的话音,哈利觉得克瑞纳的身体好像燃烧起了一层光焰。
“让我们一起享受……”克瑞纳说道:“太阳盛宴!”
轰!
那是极为刺眼的白光,那是会将万物融化的灼热!
哈利下意识地在白光闪现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可那耀眼的光芒还是穿过了他闭合的眼皮,仿佛世间再无黑暗。
这一瞬,就像是永恒,当哈利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要说阴尸了,连湖水都蒸干了,岩壁上满是焦黑的颜色,还有黑色地灰在簌簌地往下落,而克瑞纳胸前的挂坠盒正一点一点地化作灰烬。
克瑞纳笑容灿烂:“哈利,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
“这地方要塌了。”
“快走。”哈利拉着克瑞纳的手,魔杖一挥就是幻影移行,他很确定,克瑞纳刚才的爆发把一切都烧干净了。
很遗憾,他们并没能用上厉火咒。
很高兴,第一个魂器被销毁了。
哈利才刚带着克瑞纳用幻影移行飞回海边,三角梯已经变回了圆规的样子,直接钻入了克瑞纳的挎包里。
再次抬眼望去,他们刚才下去的岩石已经全化成了灰烬往下落,原本岩石密布的凹缝不见了,全都化成了灰烬。
这里已经变成了废墟。
哈利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他只觉得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邓布利多再也不用喝那该死的药水了,雷古勒斯也可以重见天日。
“克瑞纳,好消息呢?”
“我发现裁决者天平并不是只给我留下了负面影响,我才发现它还教给我了一些知识,全是黑魔法的克星,你要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