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频繁打粉了。”妈妈紧张。
“没事,她早已不是小时候了。”爸爸安慰道。
飞羽小时候热爱攀岩,但和很多孩子一样,也有过倦怠、偷懒、躺平的阶段。刚进入青春期后的一段时间,她因为体重增长而表现下降,曾经可以连续做10次的引体向上竟然做两次都费劲。而难度道这种考验体能的项目,更是一度让她爬得心气全无。
有时她停在岩壁中段嚎啕大哭,那声音响彻偌大的场馆。
那段时间她开始频繁在岩壁上换手打粉,超出必须频次的打粉。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保护——她总觉得自己要抓不住了,要掉下去了,必须得多打些粉增加摩擦力。
这个习惯跟了她很久,甚至在刚打比赛时也有。
频繁打粉会耽误时间,等她有时觉得自己可以对TOP点发起冲刺时,已经到了关门时间。
妈妈看了眼手上的甜甜圈,虽然很嫌弃满手的巧克力碎渣,但仍然紧紧握在手上:“对,你说的对,她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依赖打粉。这几个点太小,前面选手的汗特别容易留下来。”
爸爸揽住妈妈的肩膀,安慰她:“相信我们的女儿。她经历了这么多,她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成熟。”
妈妈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跟着岩壁上那个移动的红色小点。
飞羽已经爬过捏点区,进入一段大号圆型造型的区域。这里有一个直径一米的紫色圆盘,还有直径一米五的紫色唱片造型,在它们的侧面和附近岩壁上散着几个小的手点脚点。
只要爬过这段,就进入最后冲刺TOP的区域。
这一段单独拿出来说并不难,但在经历了前面的大仰角、小捏点之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身心俱疲,亟需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调整。
但这个圆盘和唱片上没有可以休息的好脚点,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
飞羽有个小秘密,重返赛场的这半年,每当爬到体力极限的时候,为了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她会骂脏话转移注意力。
在十多米高的岩壁上骂脏话,反正下面的人听不见。
但她忘了这种国际大比赛,镜头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地面上三个近景摄像机、四个远景摄像机,岩壁顶上护栏背后的工作区还有两个摄像机,更别说两侧还有可以纵向移动的侧写摄像机。
所以当现场大屏幕上出现飞羽侧面特写时,大部分现场的外国人观众都以为飞羽那嗡动的嘴是在为自己打气、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毕竟她目光专注、眼神清澈。
只有她的父母和教练组从口型看出来,这孩子正在骂骂咧咧的攀爬,骂得还挺脏。
飞羽妈妈噗嗤笑了出来,却有泪花跟着甩了出来。
“孩子果然成长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啊,都会骂脏话解压了。”父亲深深呼出一口气,“以前她只会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惨。”
“是啊,别人还以为是咱俩逼她,想劝她休息放轻松。结果她哭完了继续爬,谁让她休息她跟谁急。”
“这孩子太犟了,怎么可能真的放弃攀岩呢。”
“嗯,我从来不相信她会真的放弃。”
“对,她自己也从来不相信的。”
两人继续盯着岩壁,那个小人已经爬过了唱片造型,爬上了最后的TOP冲刺区,离终点只剩最后不到5米。
这里有一个舒服的脚点,而且仰角很小只有5度,她在这里开始长时间休息调整。
右手抓点,左手使劲向下甩手。小臂的乳酸堆积到了极限,几乎下一秒就要爆炸。她使劲甩了三下,略有缓解,立刻换手,开始使劲甩右手。
两手轮换了三次,乳酸带来的胀痛终于减缓。她开始交换两手打粉,但很快渗出的汗液就把镁粉结块。她只能用手在屁股上使劲擦,把汗液擦干,再重新打粉。
这一次过去了很多时间,她回头看向地面的计时器,只剩最后40秒。
没时间耽误了,她朝地面的安全员给出眼神示意自己要加速了,安全员点头示意明白并放出更多长度的安全绳。飞羽便回头望向TOP点之前的三个连续动态手点,大声骂了一句,然后一个正蹬踩上唱片造型的顶端,开始最后的连续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