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铭没有在下午从ICU转去普通病房,相反,他因为突发状况,又进了一次手术室。
飞羽接到电话感到时,陆风铭刚刚被推进手术室。她问护士自己能做些什么,护士给了她一张纸:“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的家人吧?我们从昨天打到现在都没有人接。”
飞羽攥着那张纸,却看不清上面的字。
眼泪止不住,刚用手背抹去就有更多眼泪流下来。
飞羽怕,她太害怕。昨晚和今天早晨还只是害怕陆风铭会有后遗症,现在却害怕自己会永远失去他,再也见不到他。
飞羽在手术区外的墙角,慢慢滑落在地,将脸埋进臂弯,隐忍的呜咽。
突然有人拍她的肩。
抬起头,隔着泪帘看到一位中年女性,头发白了一大半,但眼神坚毅。
飞羽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
“小妹妹,不许哭。我们的家人在手术室和命运搏斗,我们如果在这里哭,会把他们的斗志全哭没的。我们必须坚强,必须冷静,才能把我们的力量都传给他们。”中年人声音嘶哑,但饱含信念与勇气。
飞羽被点醒。她使劲点头,用纸巾使劲盖住眼睛。半分钟后,纸巾被拿下,眼里的泪水也已经消失,只剩下红肿的眼皮和鼻头。
“我明白了。谢谢您。”她对中年人说。
对方再次拍拍她的肩,没说话,眼睛望向手术区外显示各个手术室进程的大屏幕。
飞羽冷静下来,想到手里的这张纸。
这次她可以看清纸上的内容。这是陆风铭的医保信息登记,里面包括紧急联系人。
他这一栏填写的是“父亲”,留有一串数字。
照这个数字拨过去,无人接听。
飞羽对陆风铭家人一无所知,如果不能通知到父亲,或许至少能通知同事?
她想起一个人,立刻用手机发消息。
“你还记得上次在攀岩中心接待咱俩的那位女士吗?你有她联系方式吗?先别问我为什么,这边有点复杂。”
孙翊强几乎是秒回:“姐你终于回我消息了!”
紧隔着第二条:“结果怎么样?拿到参赛名额了吗?”
然后第三条:“那个是赵姐,我有她联系方式,你等我下。”
飞羽无视前面两条消息,拿到赵姐的联系方式后就直接拨过去。
得知是飞羽打来电话,正在休假的赵姐有些诧异。
“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是这样,抱歉打扰你休假赵姐,但是我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来找你了。你能不能联系到陆风铭的家人,他出了车祸,正在医院里抢救……”
赵姐当场要停止休假赶回京市,被飞羽劝阻。最终她找到一个陆风铭亲友的电话发给飞羽,并再三叮嘱飞羽一旦情况有变立刻通知她。
飞羽拨打了今天第三个电话,内心祈祷一定要接通。
“喂,哪位?”慵懒又带有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有种魅惑而不自知的吸引力。飞羽一瞬间心跳停止。
“你好,请问是梁小姐吗?”飞羽让头脑冷静下来,抓紧说重要的事,“我是从陆风铭同事那里拿到的电话,关于陆风铭,有一件紧急的事……”
梁玉赶到医院时,飞羽已在手术区外等候了三个小时。
这中间她只是勉强撑着喝了瓶水,一直靠墙站着。
偶尔有手术的病人被推出来,家属们赶紧围上去。这时便会空出几个座椅。但飞羽完全无意坐上去,只是木然的靠墙站着。
“请问你是飞羽吗?”
她猛的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和刚才电话中声音同样魅惑的脸。
这是一张天生浓艳的面容,精雕细琢的五官,自带风情的眉眼,微启的红唇与肆意的长卷发极具侵略性。但脸上却没有太多妆容的粉饰,衣着和首饰也都是毫不张扬的款式。仿佛她是位下凡的女神,却对让世人敬仰这件事毫无兴趣。
被这美貌惊呆的飞羽定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我是。你是梁小姐?”
“叫我梁玉就好。风铭手术还没结束吗?你先坐下歇一会儿,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女神一开口却是体贴入微的关心。
飞羽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赶过来。”她不敢坐,仿佛站着能帮她控制住眼泪。
“别这样说,风铭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要谢谢你联系我。”梁玉不由分说握住飞羽的胳膊,把她拖到一个空出的座椅上,“你真的需要休息,听我的,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刚坐下去,飞羽的眼泪就洪水般流下来。
她赶紧用衣袖抹去泪水,但被梁玉看在眼中。
“别哭,别怕。你别看风铭平时文质彬彬,他其实是块硬骨头,没那么容易被打倒。”梁玉语气里难掩担忧,但仍在安慰飞羽。
飞羽再一次失控,她不敢看梁玉:“可是,他是因为我才出车祸的。都是我的错。”
梁玉安静听飞羽讲述了来龙去脉,摇摇头,像大姐姐一样环住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