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第千日的煎熬中,我早已忘记了时间的意义,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或者只是昨日的延续,但对我而言,这漫长的日子犹如永恒的深渊,将我的每一丝生命力都缓慢地吞噬殆尽。我依旧蜷缩在那冰冷的牢笼里,浑身的骨头几乎像要散架一般,每一个关节都因长期的折磨而痛楚难当,皮肤下的骨骼分明可见,甚至比囚笼的铁条还要突兀。
帝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的威压如山般沉重,笼罩着我,使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他并不急着开口,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仿佛在观赏一件被岁月侵蚀得几近破败的旧物,而我,则是他手中供人取乐的玩偶。旁边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一个个面带讥讽与鄙夷,他们从未掩饰自己的不屑,甚至连冷笑都不屑压低声音。
“看哪,这就是那曾经敢与帝君叫板的‘白降’,如今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废物罢了。”一位白衣仙者用扇子掩嘴轻笑,眼中满是戏谑与恶意。
“真是个笑话,他这样的人,竟然妄想挑战天规,妄想抵抗帝君,真是愚不可及。”另一位身着华服的仙人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
每一句嘲弄如针刺般扎入我的耳中,但早已麻木的我却无法再做出任何反应。我低垂着头,任由他们的恶意在我身上肆意蔓延,就像一头被驯服到毫无反抗之力的野兽,连咆哮的能力都已丧失殆尽。
然而,内心深处,那微弱的火苗却从未真正熄灭。在这漫长的千日中,无数次的折磨让我濒临崩溃,但每当绝望将我吞噬之际,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那两个身影——墨浮孤逸和云泽。他们的面容依旧清晰,仿佛在提醒我,无论经历多少痛苦,我都不能忘记自己的初心,不能忘记还有人等着我,不能忘记我曾经的誓言。
“墨浮孤逸……云泽……”我在心中默念他们的名字,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凝结成微不可见的痕迹。这些名字是我最后的支柱,是我在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芒。
但同时,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白降了。我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提醒我,我的生命正在缓慢流逝。尽管我的外表仍然维持着年轻的模样,但我的内在却如同腐朽的古木,失去了往昔的朝气。时间在这牢笼中以残酷的方式前行,吞噬的不仅是我的身体,更是我的灵魂。
就在帝君的冷笑声中,我抬起那双早已无神的眼睛,试图用最后一丝力气开口,即使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也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我的意志尚存。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的声音沙哑而破碎,但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坚定,“墨浮孤逸和云泽……他们一定会找到我,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也无法永远禁锢我。他们会来救我,而你……终将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我看到帝君的笑容更加深了,他的双眼中充满了讽刺与轻蔑,那是掌握绝对权力的人对卑微反抗者的不屑。“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冷冷说道,“他们若敢踏入天庭一步,本君保证,他们的下场会比你更加凄惨。”
话语如冰锥般直刺我的心脏,但却无法动摇我的信念。即使此刻的我犹如风中枯叶,摇摇欲坠,但我依旧固执地相信,他们一定会来,而我,也一定要活着等到那一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在内心深处,那份执念如同一盏摇曳的灯火,在无尽的寒夜中,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为我带来片刻的温暖与希望。
他们终于走了,帝君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一个个消失在那明亮得刺眼的天庭殿堂中,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牢笼和长久以来难以散去的屈辱感。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似乎连空气都在无情地压迫着我,让我无法平静下来。骨瘦如柴的手无力地垂在身旁,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耳边是风穿过牢笼铁条的声音,那声音空洞而轻微,像是嘲笑,也像是安慰。我仰起头,尽力吸入一口干涩的空气,喉咙的干裂让我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犹如刀割般疼痛。然而,在这片死寂中,某种冲动驱使着我——我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唱些什么,不是给别人听,而是给自己听,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哪怕只有这片无声的风与我作伴。
于是,我张开嘴,声音低沉而破碎,像是从遥远的梦中传来。
“风吹过山河,岁月染尘沙,
千劫万难过,无人问归家。
苍天何曾怜,众生泣血花,
我心如烛火,孤光向天涯。”
声音在空荡的牢笼中回荡,伴随着风声,像是低语,又像是哀鸣。我唱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中被硬生生撕扯出来,带着血与痛楚。我闭上眼睛,任由那苍凉的旋律在脑海中蔓延,将我的思绪带回到那些久远的时光——带回到曾经的山林间,带回到墨浮孤逸在清晨练剑的身影,带回到云泽的笑容映照在流水之上。
每一句歌词都在提醒我,我还活着,哪怕这活着是如此艰难,哪怕我正在被时间与痛苦侵蚀殆尽。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刺骨的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风渐渐停了,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歌声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我睁开眼,看着远处那明亮得刺眼的天庭长廊,心中却只有无尽的荒凉。
“他们想让我死,但我偏不如他们所愿。”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固执与倔强。我知道,这样的念头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笑话,但对我而言,却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墨浮孤逸,云泽……”我喃喃着他们的名字,声音轻得连风都无法带走,“只要你们还在,我就不会倒下,无论他们如何羞辱我,无论他们如何折磨我,我都一定会见到你们。”
这一刻,我似乎听见了远处某处的钟声,那声音低沉悠远,像是在提醒我,时间还在流逝,而我,也必须活着,必须等待,必须坚持到最后,哪怕只剩下这如风中残烛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闭上眼睛,任泪水从干涩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微弱的声响,像是一场无声的祈祷。每一滴泪水都带着我心底最深的渴望,仿佛它们不只是泪,而是我孤独而微弱的呼唤。
“星辰点孤影,霜雪锁天心,
浮世万丈苦,唯念旧人吟。
天涯何处尽,梦里几回寻,
墨浮如风至,云泽伴光临。”
我的声音颤抖,却依然清晰,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仿佛穿越这片冷酷的天庭,飞向遥远的彼端,传递到那两个人的耳边。我仿佛看见了墨浮孤逸,他的剑光如电,披荆斩棘,为我而来;云泽的笑容依旧温暖,他的身影如风,轻盈却坚定,与他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