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邢灯姐姐。”秦嫣应声。
她推门下车,见司杉一动不动,疑惑道:“你不和我一起进去看司英?”
司杉打个哈欠,躺倒在她坐过的位置,懒懒回她:“跟她不熟。”
秦嫣伸手拉她,“来都来了,一起去嘛。”
司杉撇撇嘴,握住她的手借力起身,没有下车,反手一把抱住秦嫣的腰,“这么舍不得我?来,亲一口。”
秦嫣:“……”
秦嫣立马挣开,小声警告:“在外别胡来!”
司杉又躺回原来的位置,闭上眼睛,“好困,补觉,昨晚伺候你可把我累坏了。”
秦嫣:“……”
她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的。
昨晚就是给她左小腿上的烫伤处换了药,怎么这事从她口中说出来满满18/禁的味?
秦嫣“嘭”一声关上车门,落下的话也一并关在门外,司杉听到她气呼呼地说:
“我先走了。”
司杉勾唇,躺在座椅上换了个姿势,对主驾的邢灯说:“你别乱想,她脸皮薄。”
邢灯:“……”
邢灯面无表情,没有应声。
日头渐大,沉寂一晚的高温再次卷席大地,从车上下来到医院的几分钟路程,秦嫣的脖颈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掀开透明胶帘进入室内,冷气混着消毒液味扑面而来,秦嫣鼻腔有些不适,打了一个喷嚏,突然在混杂的空气中捕捉到一股淡淡的冷香,清冽的如同误闯夏末的冬雪。
抬眸,逆光走来一位身形纤细高挑的少女。
她穿着灰色针织长裙,贴身的布料勾勒出身躯优美的曲线。
少女四肢纤长,露出的肤色很白,白到能够透出发青的血管,甚至头发也有些发白,蒙着淡淡的灰,细软又茂密,长长卷卷缠在脖颈双臂。
走近。
秦嫣停下脚步。
真是一张……
完美的脸。
如无数名师画家笔下渴求的月神塞勒涅。
当她望向你时,幽蓝的眸子聚着叵测的灰,难以直视。
秦嫣小小咳了一声,在雾月疑惑的目光中移开视线。
雾月见不远处长相古典像是仕女图走出的女生一直盯着自己,正感疑惑,澄子吸着崽崽牛奶惊奇道:“荧光鲨鱼!”
没错。
这位应是荔枝味形貌昳丽的女生,穿了身花纹复古的鸭青色吊带长裙外搭一件同色长款开衫,古风典雅。
偏偏脚上蹬了双颜色扎眼形状怪异的荧光黄鲨鱼拖鞋,鲨鱼口张得大大的,露出圆润白皙透粉的脚趾头。
如此矛盾的穿搭,彷佛壁上仕女图的妙人戴着墨镜在打碟,冲击力十足。
澄子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鞋子引去,她咬着吸管道:“姐,你别看这拖鞋丑,还是某奢牌的,好几万呢,没想到还真有人买来穿。唉……有钱人的审美我不懂。”
澄子说完,发现还剩半盒的牛奶吸不动,低头摆弄吸管。
这时女生朝她们走来,互相就要经过对方。
雾月秦嫣相视礼貌一笑,双方擦肩而过。
澄子抬头,耸耸鼻子:“我闻到了荔枝味。”
果然是荔枝味。
雾月笑了笑。
太阳越来越大,大片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向医院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光反射,洁白的天花板缀上一片又一片金黄的光斑。有人经过,光斑荡漾,彷佛翻转的鱼鳞,是冰冷的书写生死故事医院里难得温暖的景象,像天堂一样。
司英醒过来,阳光刺眼,她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
她翻了个身,试图躲避光线,一道熟悉的中年女声落入耳廓。
“哟,醒了。”
司英皱眉,睡过头了,孙姨都来了……她慢慢睁开眼,陌生的室内摆设闯入眼帘,干净的地面洁白的墙壁,空气弥漫着消毒液味。
——不是她的小仓库。
司英猛地坐起。
孙姨走过来急声道:“起那么急干嘛?别把针弄掉了。”
手背瞬间泛起细密的痛。
司英垂头看去,她在输液。
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原来她在医院啊。
孙姨扶着她躺下,“再睡一会,还没输完呢。”
司英乖乖躺好,人还有点恍惚,直到衣服上一抹陌生又熟悉的幽香窜入鼻腔,缓存的记忆开始活跃放映。
……
司英弹射坐起!
惹得孙姨担心道:“咋的咋的!不舒服?!”
司英捏紧被子表情呆滞摇摇头。
孙姨担心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司英舔舔干涸的嘴唇,一夜过后没进水的嗓子干而痒,她艰涩地咽咽口水,哑声吐出两个让心尖尖颤抖的字。
“…雾……月…咳咳”嗓子不适咳出声。
孙姨赶紧把吸管插进笑哈哈怼入她的口中,“是是,雾月来过啦,人家才走一会呢。你病好了后要好好谢谢她,小姑娘瘦瘦弱弱,还是她一路把你抱过来的。”
随着孙姨的话落,司英右手无名指突然一紧。
司英垂眸……
一根灰黑色的发丝紧紧缠绕手指。
呀!!!
司英霍地躺回床上,有些苍白的脸兴奋到发红,双腿裹着被子像刚上岸的鱼尾一样上下扑腾,床都跟着在震。
要不是她的嗓子不舒服,恐怕现下已经嚎出了声。
孙姨:“……”
要不要把医生叫过来看看?
好在傻丫头就抽了一会风,再次安静下来。
只是……
女孩拉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一双黝黑汪亮的眼睛不停地眨呀眨。不知怎的,她突然神色扭捏裹住被子左右扭了一下,羞哒哒的,还哼唧一声,最后像条鱼儿滑进被子里,只剩天线似竖起的呆毛在外面抖来抖去。
孙姨:“……”
孙姨见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担心人发着烧闷坏了,正要伸手到被子里去刨司英的脑袋,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阿姨。”
孙姨转身定眼看去,惊喜道:“秦嫣。”
秦嫣?
司英立马伸出脑袋。
孙姨:“你怎么来了?”
秦嫣走近,不客气弹了司英脑门一下:“专门一大早到店上去看她,没想到刘叔说她生病来医院了。”
司英吃痛捂住脑门,想大声囔囔讨伐她的不良恶行,可惜嗓子不给力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睁大眼睛瞪向秦嫣。
秦嫣:“活该,谁叫你一直不回我消息,知不知道我很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