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
他又开始呕血。“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在篡改……!”
血液渗进掌纹,就像真心飞出胸膛,夹着肉与骨,不顾一切变成蝴蝶。
濮怀玉攥住他的肩膀,看着他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濒死的吐息带着赤红,粗鲁地斥责出声:“够了!我说够了!我让你别说了!”
回过神的时候,濮怀玉的双手已经顺着肩膀向上,紧握住了他的脖颈,点点血花顺着指缝渗入,就好像她真的杀了他一次,了结了曾经的心愿。
“……不要再说了。”
生机正在恢复,心脏的跳动频率也在回归平静。
和隗祯不同,濮怀玉的双手是一片冰冷。
“系统,我要解释,不要沉默。”
“……宿主,因为我弄错了你的身份,这个世界出现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我已经不能完全掌控这个世界了。”
濮怀玉:“我知道了。”她再度平静下来,“没事,我不举报你,你也别举报我。”
系统虚弱道:“遭殃的只会是我……”
“我主线任务还没完成呢。你要是遭殃,我直接形神俱灭。互相包庇一下。”
不再执着于说出真相,隗祯很快恢复,擦拭着周围的血迹。濮怀玉在旁边帮忙收拾,两个人都很有公德心。
“可以不去医院,但你必须看医生。”濮怀玉将纸团精准投入垃圾桶,“你觉得问题不大,但我咨询了……权威人士,不能保证一定没有后遗症。”
系统痛哭流涕。
没想到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后,宿主依旧如此肯定自己的专业性。
隗祯:“你接下来要去哪?我先送你过去,回头我会跟家庭医生沟通。”
“哪也不去。”鲜血打湿的白衬衣一时不能洗净,濮怀玉注意到他的脖颈上还有一缕残存的血丝,手拿纸巾用力擦过去,“我要当场知道结果。”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是种幸运。
但他一定要告诉她,远远超出了濮怀玉的预料。
出于责任心,濮怀玉选择留下来。
“……好。”隗祯当场打电话,“我们马上就走。”
他负责联系家庭医生,濮怀玉则叫来服务生,指向桌上的菜:“打包,我们要带走,晚上再吃。”
隗祯差点没握住手机。
她要留到夜晚。
服务生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不允许打包。”
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作为其中之一的濮怀玉是生面孔,没有让他破例的资格。
为了不浪费粮食,濮怀玉选择仗势欺人。
“你往那边看一眼呢?”她指向窗边听电话的男人。
隗祯也适时回头,看得侍者魂飞魄散。
“隗、隗先生!我这就给二位打包。”
濮怀玉纠正:“不是葵葵先生,是隗先生。”
“实在不好意思,小姐。”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现在就不用胆战心惊地干活了。反正濮怀玉理解不了富贵人家浪费食物的优良传统。
她拎着精致的饭盒,隗祯也打完了电话。
“我们走吧。”
濮怀玉把饭盒提起来:“还能再吃一顿。”
“到时候再点别的外卖吧,应该不够吃。”
“现在中气十足了。”濮怀玉领先他大半个肩膀,“还没检查,都不知道有没有忌口。”
陌生的路段没有持续太久,宾利驶入需要核对身份的高档小区,这次轮到濮怀玉跟着隗祯上楼。
“这里最近,也是我平常住的地方。”
简约现代风格的大平层入目便是落地窗外B市的标志性建筑物,只需粗略一瞧,濮怀玉已经看到了樊家的大厦。
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独属于隗祯的私人空间。
濮怀玉换上拖鞋,将食盒放在餐桌上。
“随便坐,医生马上就来。”隗祯给她倒了一杯茶,“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行。”
濮怀玉往柔软的沙发一坐,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服务生惊恐的表情恐怕就有一部分源自他衣领上的斑斑血迹,像是在说“你们有钱人玩得真花”。
玩得花吗?濮怀玉想起隗祯前不久痛苦不已的表情,还有掌握住喉咙时感受到的热意。
真实的危险感褪却,那截因为血痕四分五裂、却又浑然一体的脖颈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回味,正如当时的她下意识选择去掌控隗祯受阻的喉管。
她确实想要帮他。
她也确实喜欢他痛得要死都要说出来的惨状——一副就算喉咙被割开,也要把真相从深处剖给她看的样子。
怎么回事,他好像从过度自尊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好像真的很喜欢被她侮辱。
濮怀玉撑住下颚,手指盖住紧闭的嘴唇:“我明明答应了姐姐。”
结果转头就要食言。
系统:“这时候不理隗祯不太好吧……我接受培训的时候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人类真可怕,全都是疯子。
“我知道。”
不能扔下隗祯不管,不然濮怀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更难面对的是在孔宅等待的姐姐。
门铃响起。
濮怀玉走到门前,可视门铃上是一张略显沧桑的脸。直觉告诉濮怀玉,到访者的真实年龄要比样貌年轻,这大概是医学生一生的痛。
她开了门,朝来人打招呼:“你好。”
“你好。”
叶致尴尬地笑了,“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了。”
“你没走错,隗祯在换衣服。”濮怀玉让出进门的空间,“进来随便坐。”
叶致从没想到会在隗祯家里看到异性。
“……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