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皎从她宽阔的肩膀探出二分之一个头,忍不住开口:“雁舟哥哥,她们家很穷的,跟我们家又不一样,你何必——”
“闭嘴。”樊雁舟皱起眉,“谁让你带她进来的?”
濮怀玉看着隗祯,却在对樊雁舟说话:“是我威胁了尤小姐,你不用因为恼羞成怒把火气撒在她身上,这样会显得你很掉价。”
樊雁舟没来由不敢回她的话。
至于尤皎,她失望地看着这个自己暗恋了十多年的男人,这个从小喊到大、在濮曼吟出现以前一直向着她的“雁舟哥哥”,第一次觉得非常下头。
“尤皎,把他带走。”
“哦。好。”刚刚在门外,尤皎还想着怎么趁濮怀玉不注意偷拉樊雁舟的手,现在却连一步都不想挪。
突然被暗恋对象怒斥,这种冲击力让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尤皎受到很大的冲击。因此,她真诚道:“雁舟哥哥,你自己走过来吧。我拉不动你。”
“……行。”樊雁舟看一眼好兄弟,觉得自己好歹比他强一点,濮怀玉可不是好惹的人,往门口走去。
然后,在路过濮怀玉的时候,差点被一道劲风掀倒在地。
猝不及防地,樊雁舟挨了一巴掌,脚下跟着有些不稳,清脆的响声过后,脸上火辣辣地一阵疼。
他不可置信看向濮怀玉,第一反应是——她上次出拳竟然收着力了。
对濮怀玉来说,那次说不定真是“碰拳”的力道,已经给足了他这个姐夫的面子。只可惜他没有珍惜。
脑袋嗡嗡的。樊雁舟活了这么多年,今天第一次被人抽过巴掌,头脑跟浆糊一样。
“雁舟哥哥!”
见到一起长大的雁舟哥哥被打,尤皎还是忍不住担心,上前想要搀住他,被濮怀玉一个锋利的眼神吓得还没碰上就收回手。
雁舟哥哥摔倒不要紧,她要是真的惹到濮怀玉,成天提心吊胆,一天好日子都没得过。
濮怀玉甩了甩手:“出去。不想继续被我揍的话,离开的时候带上门。”
樊雁舟稳住身体,终于看清楚门,扶着门框出去,不忘艰难地带上门。他可不想第二天工作跟个馒头似的,还是只发酵一边的馒头。
“樊先生——天、天哪,您的脸……”
樊雁舟“嘶”了一声:“你去准备冰袋。”
陈特助一走,他后知后觉想起——咦,这不是他的办公楼,和他的办公室吗?
办公室内,隗祯全程无话,没有做任何挣扎。
濮怀玉的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尽管隗祯私底下将濮怀玉定性为“硬邦邦像石头的野丫头”,却是第一次看见她浑身能冻出冰碴子。
两人初见的时候,女孩眼中的打量和挑剔至少有温度。此后所有的斗嘴、所有的不甘示弱,甚至那张没来得及扔进垃圾桶的发皱的奖状,都很有生命力。
系统已经尖叫了十分钟,变成世界名画模样:“不要啊!宿主你千万不要进监狱啊!救命!HELP!”
工作失误的系统碰到了一愤怒就暴力惩戒的宿主,怎么不算一种良好的匹配机制。
“报警就报警。”濮怀玉顾不了那么多,摆在濮曼吟面前的是死局,她也无法忍受姐姐的眼泪,“毕竟,有的人给脸不要脸。”
隗祯站在原地,无法解释这种在濮怀玉面前矮了一截的感受。
他为什么要觉得歉疚?为什么在濮怀玉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他为什么会慌乱,乃至于心虚?
事情是樊雁舟做的,他根本不想掺和进樊雁舟和濮曼吟复杂的感情中去。他早就不想当军师了,吃力不讨好。
归根到底,隗祯心想,他没有担负对错的必要,轮不到他揽责。
“你——”
“啪”。隗祯被打到偏过头,左脸颊留下清晰的掌印。
他被打到愣住,转过头,圆睁着眼。
女孩看着他:“在我心里,你已经死了上千次。”
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被钝刀刻在他的心脏上,“我恨自己没有能力让你和樊雁舟尝尝什么叫真的身败名裂。”
就好像他们共度的时光顷刻间烟消云散。
隗祯摸着传来炙热感的左脸,喉咙忽然堵塞,怯意让他难以开口。
濮怀玉向前一步,他看着她的眼睛,呼吸变的细碎,让出一步,直到背后是墙。
她的手臂撑在涂抹均匀、色调内敛的墙壁上,作为最不敬世俗的一道线条,肌肉发力,极富张力。
放大的五官,细看并不细腻的皮肤,还有近在咫尺的吐息。所有的细节没有任何暧昧,只有侵略性。
“我刚刚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樊雁舟好像怕我。我才刚成年哎。”
即便到了这一刻,当她叹息着落下有关年龄的抱怨,隗祯依旧难以抗拒地心神震颤。
然而,濮怀玉自问自答:“他应该怕我,因为我真的杀过人。你们带给我的愤怒感,或许就和那天差不多。”
喉头的痒意令隗祯难以开口。
“你——不应该告诉我。”
濮怀玉:“但我想你更害怕我一点。”她说,“你不够怕我,所以你敢这么做。你的好朋友明明有那么多女性朋友,那么滔天的权势,你却选择给我姐姐使绊子。”
“濮小姐和樊雁舟不合适。”隗祯故作镇定道,“你很清楚。”
濮怀玉猛地一拳砸到他脸旁,像滑落到边缘的困兽:“诡辩!这不是你害她的理由!”
血腥味。
隗祯眼珠微动,看到贴着墙壁缓缓淌下的血流,鲜艳得就像濮怀玉此刻的情绪。
他重新看向这张因为愤怒到极点重新有了色彩的脸:“……她是她,你是你。管好你自己的生活,你的姐姐就会觉得宽慰。她是个能自己处理问题的成年人。”
刺痛感没有让濮怀玉皱一下眉。
“我也是成年人。而且,我就是为了濮曼吟这个人的幸福而生。”
濮怀玉收回了拳头,语调和神色重新变的冷静。当意识到隗祯仍然在辩解,没有任何悔过之心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现在的行动只能给隗祯添点堵,没有任何别的用处。
“……可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了。”
‘任务二十二:为女主出头(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