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看向何璟年,蔑视道:“下贱的人也只配使下贱的手段。”随后甩袖离去。
看着裴盛离去的身影,纳兰长德眯了眯眸子。
先前分明是他想要跟她一刀两断,现在她按他所说,彻彻底底断绝了。可他裴盛此番却又一副不依不饶不情愿的模样,心思深如海底,心眼小如针缝。
委实让她头疼。
纳兰长德轻叹口气,却见自己的手被何璟年拉住。何璟年轻声道:“殿下,裴君与大皇女尚且有婚约,还是早些断了为好。”
何璟年敛下眸子,眸子中的深意却让人无可窥见。
其实早在先前他便看到了纳兰长德,所以他故意引诱裴盛上钩,就是为了此番。
他亦知晓这手段见不得光,也知晓裴盛那般骄傲的人却对纳兰长德百般不同的原因所在,也知晓自己根本配不上纳兰长德。
可是那又如何。
裴盛又何谈配得上三字。
何璟年的目光定定看向纳兰长德,眸光闪烁。
他身有疾,年龄尚且不小,更何况还有先前的丑闻缠身。他亦不奢求纳兰长德能够娶他,但只求殿下能够多看他一眼,她的目光能够在他身上多停留。
就当是施舍给一个可怜人罢了。
何璟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双腿,世人所言为病伤,可哪有病会伤到无法行走。他那双腿,那可是被马车车轮给生生碾压断掉的!
若非殿下,他活不到今日。
以往每次被纳兰长德惹急了,裴盛都会怒气冲冲地跑回裴府。每逢此时,裴盛上下皆大气不敢喘,生怕惹急了裴盛然后被连罪。
然而此时却有些许不同。
精雕细镂细致的马车内,裴盛脸色极为不善地看着眼前的裹着厚厚狐裘的人,桌上摆着的是一盘棋子,马车颠簸棋子却丝毫未动。
对面的人正淡然自若地下棋品茶,然裴盛此时丝毫没有闲情雅致。他皱着眉头,心情极为烦躁,处在谁惹谁爆炸的阶段,无人敢触他眉头。
他语气里带着丝不耐烦道:“大殿下有何贵干?莫不是故意来看我被人羞辱?”
他出何府门不久,便见纳兰云鸣候在何府门前,似是在特意在等着他。裴盛本不欲与纳兰云鸣多言,但在看到那张与纳兰长德相似的脸之时,蓦然转变心意了。
然眼下却让他觉得格外不悦。
赝品终究是赝品,他想要的从来只有纳兰长德。
纳兰云鸣却没有为他的话而感到丝毫冒犯,纳兰云鸣轻轻抿了口茶道:“不过是区区家宴罢了,子衿何必找上门去丢人现眼。”
“还是说,子衿对长德动心了?”
裴盛本来听到前半句话正如炮仗般被点燃,然而却在听到后半段话的时候登时偃旗息鼓。
默然半晌,他才道:“绝无可能。”
纳兰云鸣的眸子落在裴盛身上,似笑非笑。
半晌后她才道,语气里带着笑意却又带着丝警告:“如此甚好。还请子衿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再者,当日官道她是如何将你推下马车,害你陷入险境。如此奇耻大辱,我想子衿也忘不了。”
“若非我及时赶来,子衿,你便真的要被那贼人给……玷污了。”
纳兰云鸣此言,登时让裴盛陷入沉思。
当日官道他深陷险境,恰逢纳兰云鸣赶到。她命人砍下那贼人的头颅,救他一命,这才让他避免了被人玷污。赵瑛乃后来赶至,送他回府。
所以纳兰云鸣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然。
裴盛蓦然又想到刚才纳兰长德所言,他亦害她挨了顿板子,所以算是扯平。
只是想起纳兰长德那决绝的话,他的心里又升起一抹躁郁和酸涩。
“当日你与我所言,想要让纳兰长德身败名裂。”
纳兰云鸣盯着他道:“先前你恨她至极,现在可还恨?”
她收敛起脸上的笑,脸上登时变得认真起来,似是想要将裴盛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
是恨否,裴盛不知。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想要问问它,它还恨纳兰长德否。
可是回复他的却是一片死寂。唯独在触及到纳兰长德四字之时才会鲜活的跳动起来。
或许这便是恨。
裴盛敛眸,良久才道:“……自然是恨。”
“子衿倒真是坦然。”纳兰云鸣得到想要的,轻笑道:“不过眼下我倒是有一法子,可以让子衿得偿所愿,让纳兰长德对你俯首称臣。”
得偿所愿?俯首称臣?
裴盛沉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