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王亦不再回头看他,只弓着背站在桌前,一点一点地卷起画像,妥善收好。
“画中人不是雁迟归。以后你不可再随意进出我的书房。”
将画像锁入柜中后,平江王如是说道。
舒齐不甘心地问:“不是雁迟归,那是谁呢?”
平江王肃然道:“说了你也不认识。再胡闹下去,舅舅可要翻脸了。”
舒齐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喉颈,又提着胆子再确认了一下:“您真的没碰过雁迟归吗?”
“你……”
平江王高高扬起一只手想要打他,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但始终没打下去。
平江王放下手臂,背过身去,已不想再多看舒齐一眼。
只背对他说:“想来是我过分溺爱你了。”
“廖太傅在世时就曾劝我,让我不要把你养得太娇气、骄纵,应当把你扔进军营历练几年,磨磨你的心性和意志。但我不忍让你吃苦,就没听。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后悔啊……若早些让你尝尝行军之苦,你又怎会像今日这般,不思国事,只图玩乐,甚至被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跑来找自己的舅舅问罪?”
舒齐惭愧地低下头。
平江王继续道:“过段日子我会前往南境,短期内不会回来,也可能……就一直待在那儿养老了。往后朝中之事,你自己掂量着处置,舅舅不再管。”
舒齐猛抬起头,欲言又止。
南境近几年最是动荡,战事频发,根本不适合养老。
平江王这是对他寒了心,又舍不得彻底放弃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逼他勤勉、自立。
舒齐知道,平江王是不会不管他的,一旦他出什么事,平江王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也会拼命奔回。
“对不起,舅舅。”
他红着眼,快要掉出眼泪。
平江王语重心长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回宫去吧。”
这是舒齐第一次被平江王下逐客令。
他抱着孩子灰溜溜地走出了王府。
……
待舒齐走后,平江王才又打开柜子,拿出那轴画卷,坐在案前凝注起来,口中也低低自语:
“楼兰意,十年了……你当真不在意雁迟归的死活吗?”
思及雁迟归,他不由得沉沉叹气,“你的儿子跟你一个德性,更甚于蓝啊!分明喜欢女子,却又要勾撩男人,脚踏两条船,怎能不翻?不晓得和哪个姑娘生了孩子,居然发癫栽赃到我头上,连齐儿也跟着疯……”
平江王深受刺激,久久陷在郁闷的情绪中。
而舒齐回到皇宫后,见到雁迟归的第一句话就是:
“应该不是舅舅。”
雁迟归:“……”
单是抬眸瞥了下对方那张沮丧而哀伤的脸,雁迟归就能猜到,舒齐去平江王府的这一趟,是被骂到狗血淋头了的。
他微忍笑意,道:“我有说是他么?”
舒齐:“……”
“那你为何不拦着朕?!”舒齐扣住他的一只手腕,难掩气愤,“你知道我这么冒犯地去找舅舅麻烦,多伤感情吗?!”
雁迟归冷漠道:“关我什么事?”
舒齐气得抿紧了唇,蓦然将他折腰扛在了肩上,大步朝浴池走去。
“你要做什么?!放我下去!”
雁迟归慌乱地挣扎,接连在舒齐背上打了几拳头。
舒齐有些摁不住,便挥手拍了下肩头上翘起的臀。
雁迟归如遭雷劈,瞬间便安静了。
只是全身都气到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