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不能怪他脾气差。
实在是雁迟归太能气人了。
舒齐一时没了法子,只得让人将孩子抱了过来。
他抱着孩子在榻前走来走去,要挟道:“你不吃饭,他就别想喝奶。”
雁迟归无动于衷。
很快,孩子哭了起来,明显是饿了。
舒齐一听到婴儿哭声就心烦,本想让小姜子去叫奶娘过来,但转念一想,又觉着这样不行。
他若对这孩子心慈手软,就无法让雁迟归就范。
于是,他把正在哭闹的小娃娃放在了雁迟归身旁,而后径直走出了寝殿。
他就不信,雁迟归能舍得让孩子这么哭下去。
至多一刻钟,雁迟归就会抱着孩子走出来,向他妥协、服软。
舒齐翘着二郎腿坐在外头,如是想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
还没到一刻钟的时间,雁迟归就赤足抱着孩子从内殿走了出来。
舒齐极力压着唇角,绷出一副冷酷严肃的模样,等着雁迟归走过来求他。
谁曾想,雁迟归竟完全将他无视,一径把孩子抱到门口,弯腰搁在了门外的地上。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听孩子哭了。
舒齐:“……”
“你……你……”
舒齐气结,起身“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别的。
雁迟归刚回到床上躺下,他便又抱着孩子冲了进来:
“你信不信,朕掐死他!”
说着,便把手掌按在婴儿的襁褓上,面目刻意狰狞起来。
孩子非常配合,叫得很大声。
雁迟归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
舒齐处在崩溃的边缘,像只无措的小狗一般,夹着尾巴在榻前来回踱步。
“我真掐了?”
他把孩子拿得离雁迟归近一些,又弱弱地试探道。
“掐吧。”
雁迟归终于有了反应,“反正他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来他长大了估计也是个祸害。与其日后头疼,不如早早将其扼杀。”
舒齐:“……”
怎么连自己也骂?!
“他爹不是你吗?”舒齐挑眉,“虽说你的确做了糊涂事,但也不必如此贬低自己。瑕不掩瑜,你还是很讨人喜欢的。朕一向对你宽容,只要你愿意改,我不会揪着你的过错不放。一切都会过去的。”
雁迟归:“???”
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舒齐抱着孩子往他身边一坐,慷慨地说:“朕爱你,爱到——包括这个孩子,朕都可以视如己出。”
“……”
雁迟归听得头皮发麻,连被窝里的脚指头都尴尬得蜷缩成一团。
“你以为你在感动谁?!”
雁迟归忍无可忍地撑手坐了起来,目光一落到舒齐那张脸上,眼皮便猛跳不止。
许是觉着太辣眼睛了,他抬手遮挡视线,有些疲劳地说:“那孩子是我生的。他爹是那个让我生孩子的人,我骂的是那个混账,不是我自己,懂么?”
舒齐:“……!”
“你、你生的?!”舒齐瞅了瞅怀里抱着的婴孩,满眼不可置信,整个人都震惊得快要裂开,“不,这怎么可能……男人怎么能生孩子?!你在骗朕!这么荒诞的谎言,你也想得出来?!朕看起来很蠢吗,你就这样愚弄我?!”
雁迟归但笑不语,静看他疯狂。
舒齐的声线逐渐低弱,“这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尽管他不断强调“不可能”三个字,但雁迟归已看出来,他其实是信了的。
正因为信了,才会激动到难以面对。
……
双方于沉默中对峙了半晌,舒齐蓦然眼眶泛红,痛心疾首地问:
“那个男人是谁?”
“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你受了这般委屈,为何不早点告知朕?”
连发三问后,舒齐愧疚得泪如洪下。
眨眼工夫就把孩子淋湿了。
雁迟归:“……”
孩子不堪受泪,小脸赤红地攥紧了两个拳头,挥舞着举起来抗议,哭声也愈发尖锐:“呜哇——呜哇——呜哇——”
舒齐用衣袖给孩子擦了擦脸,又抬头对雁迟归道:
“是平江王对吗?”
“你放心,朕会给你做主的。”
“我现在就去找他!”
雁迟归:“……”
僵愣之际,他竟看到舒齐真的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看那架势,是去找平江王没错了。
雁迟归只仓促追出几步,便停了下来。
——算了。
总归舒齐与平江王都非善类,让他们狗咬狗也不错。
随他们闹吧。
他不在乎,也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