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齐回到寝宫时,雁迟归已经苏醒,刚要撑手从床上坐起来。
因两边肩胛骨被勾穿过,雁迟归起身时疼得皱紧了眉。
舒齐赶忙跑过去扶。
雁迟归却似十分排斥他,明明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想推开他的手。
舒齐将人摁在怀里抱着,又死死扣住雁迟归的一双手腕,不让动。
“你身上有伤,别任性。”
舒齐轻声说。
雁迟归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一个字也懒得跟他讲。
舒齐垂头注视怀中的脸庞,骤然发现,雁迟归的面相有些变了。
虽比半年前瘦了一大圈,可整张脸却是更加雪白细嫩,少了些冷硬的线条,平添了几分柔软。尤其是他的眉梢和眼角,比起当初,更是多出一种“来历不明”的勾人韵味。
一想到是那个女人让雁迟归变成这样的,舒齐便又忍不住恨了起来。
他咬牙,严肃地质问:“那个女人是谁?”
雁迟归被问得一懵。
许是觉得对方太莫名其妙了,他抬起头盯了舒齐一眼:
“你有病吧,疯狗。”
舒齐:“……”
“对,朕就是疯狗!你都背着朕跟人生孩子了,朕能不疯吗?!”
舒齐情绪失控,俯首对准雁迟归的脸,又哭又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像雨点一样落到雁迟归脸颊上。
雁迟归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想要侧头避开他那不值钱的泪水,却被他钳住下巴,动弹不得,只能由着泪滴不停地砸在自己脸上。
被眼泪砸脸也就罢了,舒齐还不肯放过他的耳朵,口中像念经一般絮絮不绝:“朕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可是你比我大了整整九岁,就显得我那么幼稚,我怕说出来会吓着你,才忍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为什么!我这么些年白忍了是吗!为什么不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
雁迟归:“……”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原以为舒齐只是习惯了依赖他、黏着他,喜欢和他在一起,就像小孩子离不开大人那样。没想到,这厮竟小小年纪就对他有了那样的想法……并且还虚构出一个女人,把自己气成疯犬不说,又害他无辜遭殃。
看着舒齐那张偏执而疯魔的脸,雁迟归心口不由得阵阵恶寒。
这家伙今年才十八啊,就自称喜欢他很久了。
越回想越觉可怕。
对于雁迟归来说,那一晚仅仅是一个意外。
一个荒唐至极的意外。
他本就不想让舒齐知道,现在就更不想了。一旦说出来,只会助长这股歪风。
……
雁迟归凝着眸,薄唇久久抿成一条线,倏然张口吼道:“滚!”
舒齐吓得一激灵,登时连眼泪都不敢往下掉了,更别说嚷嚷。
“这是朕的寝宫,你让朕滚哪里去?”
舒齐抚摸着他的脸,顶着两行泪痕可怜巴巴地问。
雁迟归左右摆头,不肯给他摸脸,心里也直犯恶心。
见雁迟归面上流露出极度的厌恶,舒齐深受打击,目光骤然变得阴鸷起来:“雁侍卫,你就那么讨厌朕吗?可是不管你有多讨厌我,都注定要待在我身边一辈子了。”
雁迟归怒言:“你做梦!”
“想跑的人才是做梦。”舒齐低低道,“你能骗朕一次已是极限,不会有第二次了。”
雁迟归既气愤又茫然,他骗他什么了?!
舒齐很快为他解答疑惑:
“此前你跟朕告假休养,朕怜你辛劳,便轻易答应了。结果你却似人间蒸发,消失了足足半年,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跟别人卿卿我我……雁迟归,你没有心的。”
又停顿了一下,再次组织语言,“半年时间,不足以让你跟人生下一个孩子。朕只能理解为,你早就跟人有了私情,借口出宫是为了陪那个女人安胎产子。其实你很心虚对不对?若你没有觉得对不起朕,又为何要像做贼一样瞒着朕?”
雁迟归:“……”
真佩服这家伙的想象力。
不过,事实上的确存在那么一个孩子。
可那个孩子是他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