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聆拿出那罐星星,盯着看了会儿,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个东西,季秋冬把它放在保险柜里,当宝贝似的珍藏了十几年。
“我一直知道秋冬有个初恋,这个东西是他那个初恋送他的礼物,他视若珍宝,除了我,他不让任何人碰。他回龙城后,认识了很多人,收过很多礼物,一样比一样贵重,可他却跟我说,只有这罐星星才是最好的礼物。温聆啊,小叔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的那个初恋竟然是你,都怪我那个不是人的大哥做的这些事,让你们误会这么多年,如果一切没发生,你们早就好好在一起了。”
温聆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她觉得季胜云可以作答。
“小叔,你知不知道十二年前的二月二十九号,也就是过年后没多久,季秋冬发生了什么?那年是你接季秋冬回季家的那一年,我们之前约定好他会陪我过生日,可那次他没来。”
也因此,温聆在约好的地点等到了半夜,回家途中被季胜峰安排的人袭击,徐敏也为了寻找她被大车撞到,一切不幸有了起源。
季胜云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秋冬因为他大哥的捉弄生了场病,发了很严重的烧。”季胜云仔细想着,又想到了些事情,“那天我有印象,应该是二月二十九号,秋冬当时在医院,高烧四十度不退,命悬一线,可他在重病中却强撑着意识拉着我的手,让我带他去鹿州,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这个做小叔的当然不会任由他胡来,他病的太重,情绪太激动,和我吵了几句就昏过去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为了这事,这小子足足两个月没理我。现在我才知道,他宁可拖着病体也要努力去见的人是你。”
温聆看着手中的星星罐,眼泪像被人打开了阀门,心痛到无以复加。
原来他记得,他都记得。
他不是没有赴约,只是耽搁了。他不是不喜欢她,当年那句话之所以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是他怕温聆因为自己受牵连,他在和她撇清关系,告诉暗中窥伺的人,不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可是季秋冬啊,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没忍住呢?
你不该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疯了一样跑回鹿州,不该拦住邻居反复追问她的死因,不该在得知她死讯后悲痛欲绝。
如果季胜峰没有看到这些,或许他们以后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可是这些,温点点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你对她的喜欢,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赴约,也不知道你曾回过鹿州,甚至在那之后,一直恨你,恨了十一年。
甚至在你们相认的时候,她都没有原谅你。
温聆的心好像要碎开了,她一生中经过很多痛苦,可这一次,她感觉痛的快不行了,每一个呼吸都困难。
季秋冬还是躺在床上不理人,后来温聆干脆不回家,就在医院过夜。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趴在季秋冬身边,脑袋伏在他手上,轻声讲着他们小时候的事。
“城中村有很多流浪猫,我总会站在那个巷口,把准备好的猫饭喂给它们,后来你来我家次数多了,也会和我一起喂猫。季秋冬,你这个人平时看着冷淡,可对小猫却很温柔,那时我就知道,你不是像你表面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你总是让我帮你写作业,那时我们就在网吧的包间,你玩着游戏,我写着作业,你为了犒劳我,给我点各种好喝的饮料,我会故意把写字速度放得很慢,就为了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后来,你成了我家的常客,桌上的第三碗饭有了它的主人,我也有了朋友。季秋冬,你不知道我那时一直偷偷喜欢你来着,可我不敢说,那时候我不好看,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我就努力对你好,哪怕我们之间只有友情,我也很开心,因为可以随时见到你。”
“你脑子聪明,不怎么学习也能考年级前几,你总说我笨,辅导我功课的时候却很细心,从没抱怨过,一道题可以讲很多遍,直到我会为止。”
“有了你做朋友,我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再怕别人突然的刁难,不再怕被孤立,被霸凌,因为我知道,我身边有你会为我出头。你很善良,就算我们不是朋友,你也不会眼睁睁看我被人欺负,在我们不认识的时候,你就为我解过围。”
“其实那个时候我很依赖你,我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做过太多事情,我只有你,那个时候,你身边也只有我。季秋冬,是我太贪婪了,明明一开始想着只做朋友,我却奢求你会对我有一点不同。是我太贪了...”
温聆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眼泪把下方的被子浸湿了。
“季秋冬,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温聆看着手上的戒指,眼眶又有些湿润,“这个戒指在我离开时就放在了那栋房子里,现在我把它找出来戴上了,我没反悔,季秋冬,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摘下过戒指,你一直都想娶我的对不对,那你要快点醒来啊,不然我就和别人跑了。”
半晌,一道虚弱但好听的声音回答她:“不行,戴了我的戒指,就一辈子...是我的人。”
窗外吹进一片清风,屋中的花香变得清晰。
温聆微微一怔,感受到紧握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她慢慢的将视线移到上方季秋冬的脸上。
季秋冬半睁着眼,那双狭长的,好看的双眼,那副浅淡,薄情也深情的双眸。
温聆对上那双眸子,大脑空白后破涕而笑。
命运爱开玩笑,但终究没忍心做绝。
季秋冬回来了。他醒了。
她的那个少年,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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