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些失落拜道:“技不如人,请姑娘指教。”
我问知府道:“在下同这姑娘有些私话,可否请姑娘到我屋中相谈片刻。”
姑娘疑惑看我一眼,知府点头应允。
遣散了众人后,我抱阿泥,姑娘抱琴一同回房。
姑娘有些疑惑,还未来得及开口。我先问道:“既然姑娘不是来请教琴技的,为何还要同我切磋呢?”
“你怎么知道?”姑娘问道。
“你试音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弹奏时又见你指法有误便更加确定了。”我递过茶道。
姑娘接过茶,道:“姑娘的琴技确实炉火纯青。我所来并非是为了比试或者当这府上乐师的。其实是为了我家乡父老。”
“泽州富庶,水却也深得很,官官相护。我家不过是一个小镇,前年之时镇上有人生了疫病。感染了许多人但范围不广,病的程度也不深。”
我心想她应该去找郎中,而不是跑到邻州来。
好似知晓我的想法,她缓缓道:“我父母也病了,延请不少郎中来救治,要么是听闻疫病不肯前来,要么是效果甚微。”
“听闻知府大人爱琴,我幼时曾经学琴,想着若能打动知府大人也好请他帮忙救一救我父母。那首《阳春白雪》是我弹得最熟的了。终究还是技不如人。”
我听完她的诉说后,开口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况这是别州之事,你今日就算赢了我知府也不会帮你的。最多给你银子让你去给父母治病,他可不是个糊涂人。”
姑娘眸子沉沉,显然有些心灰意冷地道:“我也料到,只是想试一试罢了。”
我又想了想道:“我倒是知道个人,或许能帮你。”
“请姑娘指教。”那姑娘拜道。
我扶她起身,拿了纸笔边写边道:“几周前曾在城中遇见过他,那郎中医术高明,或许能帮你。就算见不到他,那城中名医甚多,也是能帮上忙的。”
“去不去在你。”我将纸张递给她道:“我可不能保证什么。”
姑娘接了纸,拜谢后慌忙告辞。
阿泥又打了个哈欠,道:“那郎中估计不在了吧。”
“谁知道呢。”
后来我在府中过了几天清净日子,直到有侍女笑着恭喜我后,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那日一曲过后我名声大噪,不断有人给我递请帖邀我弹奏一曲。我实在是烦,告诉阿泥马上要收拾包袱走人,又给知府呈上了一封深情款款的辞呈。
就在我快要离去的时候,有人精准的踩住了我暂居府中日子的尾巴,上门请教。
那是个名家中的名家,一生痴迷琴技,直接到知府面前要请教我琴技。
知府不好婉拒,委婉地问我能不能见一见。
我心知得罪不起,就在亭中又演奏了一番《阳春白雪》。
那位名家面容严肃,目光挑剔,冷冷地对我道:“你指法不够标准,对这曲谱也不够娴熟,甚至连坐姿都有问题。你是怎么弹出那一派轻快之意的?”
我恰如上课不好好听讲被先生逮住痛骂一顿的学子,硬着头皮听训。乍听此言不只是这位名家在讽刺还是请教。
只好硬着头皮道:“在下也不知道,要不你来弹一曲吧。”
名家皱眉,还真的坐下弹了一遍。问道:“如何?”
端正,真是端正,近乎死板的标准。指法,坐姿甚至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标标准准的贴在头上。
我抱着阿泥,此时已不怎么紧张了。知道名家要的不是赞美,思索片刻道:“不同于你之见解,在下的师傅教导在下,琴也好筝也罢,弹奏的人都有高下之分。或是匠或是师,但无论怎样,那都是个物什,不要被它困住了才好。”
这一番话说完,我已经做好了名家拍桌大怒的准备。但似乎不太一样,虽然手已经拍在了桌上。
名家忍怒把手收回去,突然叹道:“或许是我愚钝了。”
名家之后就再没人登门拜访了,知府得知我要离去,很是惋惜。但无奈我心意已决,那封辞呈写的更是冠冕堂皇。
但未曾想到,他临行前让侍女抱琴来,要赠与我。
于我这般要赶路的粗鲁人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下并非爱琴之人,以琴而逐名利,琴匠也。这是把好琴,放在我这里,估计会明珠蒙尘。”我婉拒道。
知府很是遗憾地挥手让侍女退下,与我告别。
我略略行礼,抱着阿泥转身离去。
“这回可惹了不少麻烦,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画皮吧。”我道。
阿泥此时正惋惜它的饭票,丝毫不理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