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萧怀听完慕容义的话后,唇角微勾,眸中漾出一个了然的笑。出列证道:
“说来也巧,念安郡主亦喜明红,倒是与公主颇为默契...且儿臣听闻自前段时间念安郡主一舞动京城后,不少贵女都纷纷效仿其衣饰,如今满盛京钟爱明红方帕的贵女怕是不少。”
言语间,他矜贵的俊颜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冷静而威,让人信服。
停顿一瞬,他微微侧头往刚刚附和过萧荣的官员看去,意有所指:“李大人、钟大人可回府细问家中女眷,此事是否属实。”
被点到名字的两家,他们的女儿都是许念的狂热追随者,均埋首屏息,没敢再反驳。
明德皇帝闻言微微勾唇,眼中却溢出无奈,重重一叹:“如此说来,这方帕款式颜色皆使用甚广。并不能证明出自一人之手了?”
“正是。”萧怀端正回道,还不忘瞥了一眼地上居心叵测的萧荣。
眼见百官议论的焦点悄无声息地换了对象,这意味着许念又将再一次化险为夷,全身而退。而他……
萧荣握成拳的手紧了又紧,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见状,明德皇帝也不欲多言,不过数秒就将事情盖棺定论了:
“许是这邬斯尔与哪家贵女互通情意,随身携有女子方帕也不出奇。你且安心去,小心行事。想必乌合也必不敢真对你如何。”
“儿臣...遵命。”萧荣俯首而跪,闭上眼,盖住其中的苍凉与微不可见的暗芒。
在这萧氏皇室,他始终是个融不进去的外人。
而此刻的将军府,萧紫涵和许念正等待着宫中传来的最后消息,微微焦灼。
朝前,萧紫涵惊闻邬斯尔死讯,便悄悄去截住了仵作,询问他牢中情况。未成想还真被她问出了点东西。
机灵的脑袋瓜一转,立刻便知这明红方帕分明就是专门针对许念做的局。
她转身就揣着许念赠予她的同款方帕出了房门,准备随机选一个冤大头上演一出“以假乱真”的戏码。
许是天赐良机,走到宫门时刚好碰上第一天上朝的慕容义......
也就是他这般古板的性子才能将此事毫不遮掩地在大殿倾盘托出...换一个心思稍微有点曲折之人都不能将事情办得如此完美。
事后就连萧紫涵本人都想不起这急智是从何来,只能归功于上天的眷顾了。
眼见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萧紫涵便匆匆出宫来找许念通风报信且讨夸了。
“许念!许念!你醒了吗?”
梦魇扰人,一晚没睡好的许念通红着眼,心中还残留着隐隐悸动,一时还分不清眼前是梦还是现实,就这样被萧紫涵吵醒了。
不仅没有丝毫不悦,她反倒松了口气庆幸起来。每次醒来她总要庆幸一番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
一夜未曾好眠,她细腻的额角渗出了些许细汗,想拿出随身方帕释去,却骤然扑了个空。
她的方帕...不见了。
顾不得细想,便起身去迎已经进了她房门的萧紫涵。
“这一大早的,公主怎么来了?”
“哎呀出大事了!”萧紫涵眉头皱着,煞有其事。
之后她便将邬斯尔已经横死狱中以及在现场发现了明红方帕之事全部告知于许念。
越听,许念眼中寒意就越盛。
果然是他。
好一出贼喊抓贼的戏码!萧荣的阴险卑鄙真是一如既往。不过是与那阴鸷小人擦身而过片刻,竟也能让他寻得机会下手,自己真是大意......
他既猜到那日长街放箭是她的手笔,背后的大半谋略也被她悉知,自然对她恨之入骨。
更何况在赛场之上,萧荣被她和表兄狠狠地挫磨了一番,她早就料到以他阴鸷的性子必不会善罢甘休。但无端略去自己的贴身之物,想只凭一方手帕就将什么莫须有的杀人罪名安到她的头上。不惜自损一千也要伤她八百,拉她下水......
萧荣这是急糊涂了?
他必是料到自己挺身而出、自告奋勇前往乌合后,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驳了他这个看似微不足道又义正言辞的要求。
若此事真细查到她身上,即使有众多贵女在前掩护,要彻底撇清关系还是十分麻烦。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萧紫涵会巧计混淆视听,又有表兄在朝中替她证道。指向不明之物便不可随意牵扯到她身上,倒是替她省去了一番头疼辩驳的功夫,也再次让萧荣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但只怕会连累了萧紫涵。
“多谢公主出手相助。”脑中闪过梦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许念眼一热,朝萧紫涵行了一礼。
“你这是干什么?我本该如此的。”许念才一弯身就被扶起来了。
萧紫涵脸上的表情很是郑重,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拧起眉头忧心道:“只是你与二皇兄之间的事若不能妥善解决......”
她是担忧的,比往常的她更甚。
焦灼的气氛里,宫里终于来了消息:
“方帕之危已解,二皇子远赴乌合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