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德之助,二十四岁,如今已在某电影学院就读三年。当年的伙伴们现在都已经各奔东西,有了各自的发展方向,他当下正在为了毕业作业而苦恼。德之助决心要做出比较像样的成片,他想拍一部美国西部电影,既然电影类型已经决定了,接下来就该是完成剧本,然后拿着剧本去拉赞助。德之助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剧本的全部创作,期间免不了涂涂改改,一路磨蹭到现在才写完。至于拉赞助——德之助非常擅于骗……交际手腕圆滑,所以这家伙竟然很快拉到了非常充足的赞助,保证了最为重要的电影经费。另外关于拍摄取景地点的选择,要用到的戏服、道具,雇用片场工作人员,拍摄器材的调度,这些事情他都安排得滴水不漏。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演员人选。
对于这件事情,德之助早就有了打算,与其找不认识的家伙来,不如喊当年的那群伙伴们过来。
这也是他把游马约到德克萨斯州的某个商场里的原因——正巧这个满世界旅行的老友刚刚来到德克萨斯州,德之助觉得赶早不如赶巧,这次面谈就能把男主角的人选敲定下来。
坐在商场二楼餐厅的德之助一眼就看到了进门的游马,朝他摆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噢!德之助!好久不见了!”
游马笑嘻嘻地和老朋友打招呼,顺便接过德之助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年轻的冒险家晒黑了不少,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电话听上去十万火急的。”
“我最近马上要毕业了,你也知道,我在电影学院读书——”比起少年时代,德之助的口癖少了不少。“我们要拍个电影当作毕业作业,我决定搞个比较大的。”
“说得直接点。”
“我需要你来当我电影的男主角。”
“?”游马惊诧万分。“我没演过电影啊,你觉得我能演好?”
“能。”德之助对此无比自信。“顺便再麻烦游马你把快斗和鲨鱼他们也喊来吧,小鸟那边我来联系。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哩,到时候不够我再想办法。”
“到时候你们听我指挥就可以了。”
本着帮朋友忙的想法,游马真把快斗他们给喊过来了。电影在六月上旬开拍,届时剧组的所有前置工作都已经完成。背台词让游马苦不堪言,无奈之下只能用一些小小的作弊手段。单论剧本质量,这是个很有趣的故事,游马很喜欢这个名为《人心不古》的故事的结局。统筹拍摄工作的摄影师是德之助在电影学院结交的关系很铁的好哥们,名字是阿尔弗雷德·卢瓦索,他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阿尔弗雷德不确定这群之前连演戏都没接触过的普通人是否能演好一部电影,然而他们的片场表现令摄影师刮目相看。
■■电影开幕■■
克劳迪娅·李(观月小鸟饰演)作为一名普通的美国移民少女过着平静的生活,某天,她的父亲要和人外出做马匹生意。结果因为当地爆发了一场大规模传染病,导致他被困在了那里。当地政府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控制住病情传播。然而他的生意伙伴却带着钱在赌场狂嫖烂赌,欠了赌场一大笔钱,赌场催他拿钱,拿不出来更多的钱还赌债的男人丧良心地杀害了克劳迪娅的父亲,并且掳走了此时他身上全部的钱财。
消息传回老家,克劳迪娅的母亲悲痛欲绝,弟弟年幼,母亲又优柔寡断,只能由年轻的克劳迪娅启程前去接回父亲的尸体。
——以及还要追捕那个杀了她父亲的混蛋。
克劳迪娅的父亲此行前去是为了向当地的马贩收购好马,进而转卖到其他地方。十六岁的克劳迪娅到了地方之后,先是去棺材铺看了父亲的尸体。男人死于枪杀,一枪打在脸上,连具体的模样都看不出来了,但克劳迪娅只要一看到那双手就知道是父亲。悲伤的少女握住父亲的手,仅仅为父亲流了几滴眼泪,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没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了。
先行离开棺材铺后,克劳迪娅来到了马行,和本地最大的马贩——凯瑞斯老板谈论起退款的事情。克劳迪娅的父亲先前已经向老板付了一笔钱买即将入行的一批马驹,现在货物没到,克劳迪娅要求老板退钱。狡猾的老家伙看她是个孤身一人的小姑娘,觉得她软弱可欺,想要吞下这笔款项,于是对退钱的事情避重就轻,不停地推脱。克劳迪娅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年轻的姑娘开始感到恼火:“你是想吃官司吗?我们家认识一个不错的律师——”
这时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夫人推开了马行的门,声音很响,打断了克劳迪娅和老板的争论。
“是凯瑞斯老板吧?”夫人的声音听着很冷漠。
“您有什么事情吗?”虽然对这位夫人的无礼有些不满,但六十岁的凯瑞斯脸上还是扯出一个难看的营业笑容。
“我要买一匹能够长途跋涉的好马。”
两个人把克劳迪娅晾在一边,吵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决定好要买哪匹马,克劳迪娅看得出来,这老家伙想欺负这位夫人不认识马的品质,故意把不行的货物卖给她,于是拆了老东西的台,这才让他们决定下来买哪匹马。老东西瞪了克劳迪娅一眼。
而这位夫人似乎对克劳迪娅起了兴趣。
*
“这不是演得不错吗!”德之助很高兴。“没想到快斗你竟然还会说这种带着口音的英语。刚才的吵架部分演得很好。”
灰蓝色眼睛的女人冷冰冰地瞥向导演:“骗我过来演女性角色这种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德之助尬笑:“别生气啊……游马,你看她对我好凶哩。”
游马:“吁——吁——快斗别冲着德之助发火,对我来吧,只是让你用女性姿态演个电影,反正这种事情我们平时也尝试过很多次了……呃,我是说用女性身份。”
穿着干练服饰的快斗(之前被游马暂时改写了性别)生气地拽了下游马的大衣领子,手里的台词本狠狠地敲了下龙虾脑壳,然后转身去演下个场景了。
“这么些年了,生起气来还是这么可怕。”德之助心有余悸。
“完蛋啦,之后他肯定要和我闹脾气。”游马苦笑。
*
“你们在我来之前在吵什么?”夫人放轻了声音问克劳迪娅。
“退款的事情,夫人。”
“哦——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夫人手里摆弄着什么,凯瑞斯这个老东西的表情似乎随着她摆弄手里的东西而变了一变。
美丽而优雅的夫人穿着一身干练的骑装,戴着一顶棕色的宽檐帽,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编成了麻花辫,过了半分钟,克劳迪娅才看清夫人手里的东西是一把手.枪。
“你说我在这给你一枪应该也没关系的吧?嗯?经常做黑心生意的老东西?”
“你……最好冷静点,不然我要叫治安官过来了。”
“那个忙得都快要秃头了的治安官吗?得了吧。我认识那家伙。”
在显而易见的武力威胁下,老东西很快给克劳迪娅退了钱。
走出马行,克劳迪娅顿觉心里放松一块,有了钱就好办了,接下来她办事会更方便一些。
……还要问一下这位夫人的名姓,也好日后道谢。
“卡莲·尤金,直接称呼我为卡莲即可。”卡莲夫人(天城快斗饰演)说道。
两个人互相道出姓名,问起来到这座小城的目的,克劳迪娅的表情难免露出忧愁,她接下来还得回到棺材铺料理父亲的后事,出钱让棺材铺派人把尸体送回老家安葬,最后去找当地的治安官或者赏金猎人一同去追捕那个杀了她父亲的混账东西,必须让那家伙得到应有的报应。此时天色已晚——毕竟和马行老板拉扯了太长时间——只能在棺材铺借住一晚了。
棺材铺老板对此倒觉得没什么关系,只是问克劳迪娅能否接受和三个绞刑犯的尸体睡在一起,他可以借克劳迪娅一个棺材睡。
年轻的克劳迪娅对此倒是丝毫不怵。
至于卡莲——她来到此地是来结婚的。但她的未婚夫汤米·林克斯(托马斯·阿克雷德饰演)却突然失踪了,无可奈何之下,卡莲只得先调查这件事。
“所以你明白了吗?克劳迪娅?没有必要喊我夫人,直接喊名字就可以了。”草草吃过晚饭后,睡在棺材里的两个女人小声交谈着。虽说卡莲身上带着不少钱,完全有能力找家不错的旅舍,但出于新鲜感,她还是留宿在了棺材铺里。三个绞刑犯的尸体隐隐发出尸臭味,但两人很快沉沉睡去。
“卡莲你不去找你的未婚夫了吗?”
“比起未婚夫,我倒是觉得你更不让人放心……就当是我大发善心吧……好吧,我确实也很担心他。”
一早起来,卡莲陪伴克劳迪娅一起去找本地的治安官焦万尼·罗泰利(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饰演),那是个留着长发,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他自然知道前段时间发生的凶杀案,然而几个月前爆发的霍乱导致人手到现在仍然不足,他忙得焦头烂额,瘟疫过后,又有流民团伙趁火打劫,捎带手还出现了不少失踪案。脱不开身的焦万尼给克劳迪娅推荐了一个本地最为出色的赏金猎人,只要那家伙出手,就没有抓不到的逃犯。“不过你们要小心些。”焦万尼说道。“那只红壳虾是个好色之徒,脾气又怪得很——或许是因为早年间被本地帮派的流氓们捅瞎了眼睛,连带着脑子也不正常了。你们两个不要被他占了便宜。”
按照焦万尼指引的方向,卡莲和克劳迪娅在一间简陋的野外厕所里找到了“红壳虾”。但红壳虾把两个人臭骂了一顿,叫她们滚远点。
原因很简单。
……他正在拉屎。
好不容易等红壳虾拉完了屎,收拾好自己才走出来。
那是个脸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年轻得有些过了头,左眼戴着黑色的眼罩。由于上厕所被打扰了,脸色很臭。
“红壳虾”真名是奥斯汀·巴里(九十九游马饰演),在听说了克劳迪娅的诉求后,倒也没否决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才说:“所以小丫头你不会要打算跟着来吧?”这话是对克劳迪娅说的。克劳迪娅紧跟着回答:“为什么不一起去?我必须要手刃那个杀父仇人。”
奥斯汀笑了起来:“就凭你这打一枪都会被后坐力崩得站不稳的身板吗?”
“你在小看我吗?”克劳迪娅皱眉。
“哦哦,小小姐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无礼意思。”红壳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至于卡莲——”奥斯汀的目光挪向了克劳迪娅身旁美丽得光彩照人的女性。“我认识你,汤米和我讲过你,他失踪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会帮你找到他的。现在你们俩立刻各回各家,这地界可不消停。”卡莲的灰蓝色眼睛只是冷静地看着奥斯汀,见他确实没有松口的打算,她拽着克劳迪娅往回走。“我知道了。”
“对了——你们还没给定金呢——”奥斯汀远远地喊道。
气得克劳迪娅当即想返回去狠狠踢他一脚。
但小姑娘还是给了他一百美金作为定金,卡莲给了五十,在从卡莲手里接过钱时,这虾甚至还暧昧地多摸了两把卡莲的手。
克劳迪娅气冲冲地踩了奥斯汀一脚。
躲开的奥斯汀朝她做了个鬼脸。
事情没解决,她们还得暂时待在这座小城里,临到中午找个餐馆吃饭。哪怕是吃饭也能遇见抢劫的,让人不免感慨德州这片热土果然不养闲人。纵使脾气再好,枪口堵在脑门上也足够把火气勾起来了。克劳迪娅和卡莲互相对视了一眼,枪被卡莲在桌下悄悄递给了克劳迪娅,或许是刚才被红壳虾的一番话刺激到了,拿到枪的克劳迪娅毫不犹豫对着抢劫的匪徒就是一枪——她大概很有杀人越货的天赋。
“砰——!”
血花溅开,尸体倒了下去,由于刚刚杀人,克劳迪娅的手还有些抖,卡莲眼疾手快,从克劳迪娅手里拿回枪,连开六枪,精准地毙了现场所有的恶徒。
身手之利落让克劳迪娅开始疑惑这位女士从前是干什么的。
少女踢了踢死掉的家伙,饭馆老板颤巍巍地从收费台下露出头,室内一片寂静,她想起了方才从饭馆其他食客那里听来的传闻。
在瘟疫大规模爆发的三天前,小城里来了个教团,他们信奉的神明大多数人都闻所未闻。教团只待了三天就离开了。然而自他们离开后,小城里就不断有人失踪,瘟疫也紧随其后到来,失踪者当中就有卡莲的未婚夫汤米。
红壳虾之所以会对卡莲说那些话,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吗?
克劳迪娅越想越多。
*
德之助:“游马你的表情再凶点,奥斯汀可是个长相凶恶的硬汉啊。在面对卡莲的时候,表情应该再猥琐一点,这样才能符合好色之徒的特性。不要做得那么正气凛然。”
正在一旁休息的小鸟无语得翻了个白眼:“对着自己老婆可不就是猥琐不起来,但已经足够气人了。”
“小鸟,那样的表情对一位淑女可不雅观啊。”游马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意起这个问题了。”小鸟笑他。
老朋友之间互相拌嘴,这种感觉让游马很怀念。
*
“想问什么就问吧。”离开饭馆后,卡莲见克劳迪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如此说道。
“……你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克劳迪娅说。
“我爸爸喜欢打猎,所以早早就教我枪怎么用。”卡莲的回答言简意赅。但克劳迪娅能看出来刚才卡莲所表现出来的狠辣绝非是猎人的女儿所能拥有的。
“所以我们就这么像红壳虾说的那样各回各家吗?”
“你真听他的呀?”
“没有,我以为你——”
“那种情况下跟他争论也没用,你不买匹马吗?接下来要长途跋涉,有个代步工具比较好吧。”
“你说得对。”
再见到凯瑞斯那个老东西时,克劳迪娅朝他露出个讥讽的表情,然后挑走了马行里最好的一匹马,又狠狠地讲了个低价。再付钱买马,凯瑞斯却没再和克劳迪娅置气,而是谈论起了城里之前发生的另一些事情。“霍乱?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克劳迪娅不屑地撇撇嘴。“你不是想知道乔治·伯恩——就是那个杀人凶手的去处吗。”凯瑞斯冷哼一声。“那个杀了你父亲的混蛋加入灾星的帮派了。我觉得霍乱也弄坏了他的脑子,自从那个奇怪的教团来过,这城里的很多人都变得有些不正常……大抵是精神出了点毛病。奥斯汀知道这件事,就算你们不来,他也是要去找灾星的。”
“那家伙在哪?”
“在图兹矿区,那群家伙都聚集在那里。”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了?”
“我巴不得你死在那里,灾星那家伙可不是好相与的,我期待着你被他处理掉。”
克劳迪娅冷笑,然后什么也没说地牵着买来的马出去了。她还需要再搞到枪和子弹。回想起刚才杀人的手感,克劳迪娅的手仍然在微微发抖,城里的治安官和法警忙到脚不沾地,经历过霍乱的小城依旧显现出一种混乱而邪恶的生机——哪怕是霍乱已经带走了不少人的性命。霎时间,一种沉重的负担笼罩了克劳迪娅的内心,这并非是对前路的迷茫,而是生命的沉重。但克劳迪娅很快坚定了内心,原谅乔治·伯恩是天主要做的事情,而她只想亲手让他下地狱——这件事必须得由她亲自来做。她看到卡莲就在马行对面露天茶水摊等着她,她知道克劳迪娅还要去搞一把枪。
直到把那把卡.宾.枪拿到手,克劳迪娅的心里才踏实下来。
“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找那个龙虾脑袋。”克劳迪娅兴冲冲地带着卡莲踹开了奥斯汀家(焦万尼告诉她的)的大门,正蹲在火堆旁边啃玉米饼子的男人被吓了一跳,然后他就听见克劳迪娅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奥斯汀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饼,才开口说道:“都说了不会带着你们去——”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奥斯汀苦笑着举起手:“好吧、好吧……别这么凶啊,我们一起走,明早七点半出发去——”“图兹矿区。”克劳迪娅补充道。“对,图兹矿区。”
“我们走吧,卡莲。他答应了。”
“你真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在回棺材铺的路上,卡莲问道。
“不是真话吗?”
“明天早点起,六点到他家门口堵住他。”
翌日六点半,走出家门的奥斯汀被两个蹲在门口的女人吓到了。两匹马就拴在不远处。
女人一旦想要做什么事,那就没有任何障碍能拦住她们。现在奥斯汀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有着红色头发的赏金猎人轻轻叹了口气,牵出自己的那匹黑马,灵巧一蹬,便上了马,他身上背着好几支枪。此刻天色熹微,太阳在地平线上,映衬着奥斯汀远去的背影孤独而虚幻,克劳迪娅觉得他似乎随时都能离开这个混乱、邪恶而吵闹的世界,灵魂从而跃升至天主的乐土。她们听见他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我可不等你们,要跟上的话记得快点。”这才如梦方醒,快步上马跟上奥斯汀。
他们从早上走到下午,周边的风景从人群聚集的城镇逐渐变成了寂静无声的荒野,踏过一片树林,看到了一丛低矮的灌木。此时正值晚秋,气温很快冷下来,好在克劳迪娅和卡莲穿得够厚,补给充足。然而奥斯汀却始终穿着那身破陋的棕色毛皮大衣,活像个从山里走出来的野人。这趟旅途不止是要和暴徒对抗,还要学会与孤独对抗。荒凉而死寂的灰白色土地延伸至天边,去往图兹矿区的这条路如同被死亡浸透。奥斯汀一言不发,也许是没有话题可以和她们聊。
他们又从下午走到晚上,入夜之后,巨大的天幕覆盖在广袤而无边的荒野上。他们下了马,打算歇息一会儿,克劳迪娅拽了些零碎的灌木枝条点燃,一丛小小的火堆静静地燃烧着。三人默不作声地啃起了自己带的干粮。大约是又过了几个小时,一个印第安人(他自称是生活在附近的印第安人)和他们搭话:“能给我些吃的吗?”他是从矿区方向过来的。
奥斯汀把自己正在吃的饼分给了他一半,并邀请他一起来烤火。
这个印第安人看向克劳迪娅和卡莲:“你的妻子们?”
“不,不是,她们两个是来给我打下手的。”奥斯汀面无表情地否定了。
“你们是要去矿区觐见伊斯梅利亚阁下的信徒吗?”印第安人又问。克劳迪娅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卡莲拦住了,卡莲用眼神示意她闭嘴,安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是啊,这年头干旱太多,作物歉收,我们想求得‘原始之水’的保佑,至少来年收成能好些。尊敬的伊斯梅利亚阁下想必会宽宏大量地施展神力。”
“愿努恩保佑你。”印第安人说了句吉祥话。
奥斯汀抬起头,终于肯直视他:“金色的头发……还有白皙的皮肤,你看上去倒不像是生活在附近的原住民,先生。”
他回答:“我的父亲是白人,白人和印第安人的孩子要么长得像父亲,要么长得像母亲,或者杂糅中和了二者的特点。我的自我认同为印第安人。”
“伊斯梅利亚阁下或许会很喜欢你。”
“要离开了吗?”
“谢谢你们肯让我在这歇一会儿,不远处有个矿工留下来的木屋,去那过夜吧。”
说完这话后,他离开了。
*
“德鲁贝,别笑了,帮我把这个头冠拿下来,我的头发被夹住了。”米扎艾尔有些羞恼。
“这不是很适合印第安人的风格吗。”笑够了的德鲁贝终于帮他拿下那顶夹住了头发的印第安头冠。纳修正在那边进行登场前的最后妆造,德之助叫他脱光上半身的衣服完成接下来的武打戏,但纳修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却开始忸怩着不肯脱。这些日子的拍摄工作彻底磨光了德之助的耐性与理性,整体的统筹工作太过折磨人,脾气一上来,就算是原本有些懦弱的家伙也会化身成片场暴君,稍有不对劲的地方就会开始暴躁,唯独对着游马和小鸟等以前的No俱乐部老伙伴时还能冷静一些。
“真是对不起哩,这些日子连轴转连脑子也变得不清楚了。”
德之助瘫在了椅子上。
“倒是从来没见你这么拼命过。”游马笑了笑。
“人总会想有一鸣惊人的时刻吧。”德之助灌了一口冷咖啡。“放心啦,该你们的片酬我是一分都不会少的,不然我心里会过不去。我拿到的赞助非常充足。”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其实挺喜欢你写的这个剧本的结局的。”游马突然说道。
德之助有些惊诧且犹豫地眨眨眼睛:“怎么说呢,那个结局来自于我的一个梦。那个梦仿佛是早就应该被抹去的真相。我梦见你最后的回眸一笑,很平静地……走进那扇门里,属于尘世的一切什么都不留下,最后留在那里的是……永恒。被惊醒之后,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我知道那个苦恼了半个月的结局该怎么写了,就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结局,游马。”
“这也是我请你来做我的第一部电影的男主角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