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停下,小门徒从剑上跳下,顺便将越槿放在地上。
越槿扶稳身体,好奇地看向人群,直直地往里走。
一个个门徒默不作声,见到她来,只一味地让路,让出一条道。
供她挤了进去。
那人影随着她的走近逐渐显露出轮廓,是一个两手高举、被一根望不到顶的绳栓于一起的人,衣着半褪,光洁的后背不再,替代而上的是清晰可见的鞭痕。
鲜血浸染了衣衫边缘。
那是谁?
符令仪?
越槿想往前更加探究,却被云凌月拦住。
她转头看去,只见云凌月表情隐忍,横在她面前的手臂发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下唇咬得很紧。
鞭挞声还在耳边回荡,似乎久久不停。
“师姐......”
有个声音抽泣着呼喊,越槿寻声望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而那人也看到了她。
越槿还未来得及反应,却见那人气鼓鼓地冲了过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让她左腿发力不稳,摔到了地上。
“虞夏,你这是做什么?”旁边几个门徒连忙阻止,都不太懂她的用意。
“都是你的错!”
虞夏的泪水豆大地往下掉,像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灵珠:“不是你,师姐会被师尊罚吗,不是你下了山多嘴乱说,会有那样的谣传吗?你还有脸来!”
“魔头处处给师姐找气受,她死了以后,长得像魔头的也不断给师姐添堵,这天道何在!”
“师姐是那样善良又温和的人,为何要受这样的苦!”
她撕扯着吼完,双手捂脸,无力地坐地哭泣。
越槿没有反驳。
她只是呆滞地看向那边受罚的人,看着那根被人握在手中,高高甩下的鞭子。
甩鞭子的人在忍泪,挨鞭子的人一动不动。
符令仪没有丝毫表情,宛如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是因为以前经历过很多次吗?
以前是因为她的挑衅,这次也是因为她?
越槿这次竟然没有大快人心的感受,她愣愣地望着符令仪那张隐忍的脸。
“魔头死了,你却带来了不幸,是你......”
“虞夏。”
云凌月冷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上次的禁闭还没罚够吗,你可别忘了,是谁违背师姐的指示,放她下山的。”
越槿仰头朝后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云凌月的下颌一张一合:“若是再敢闹事,肆意妄为,按重香剑宗的门规,要将你逐出师门!”
虞夏哭着走了,一旁的鞭刑也已结束,施法人使用不会伤到经脉的法器灵鞭,鞭打足足一百一十三下,打得受刑者背部血糊一片,才得停手。
云凌月赶忙上前,符令仪站起身,推开赶过来搀扶她的门徒们,将后背的衣服慢慢拉上。
越槿撑地而起,她此刻站在最外边,没人注意到她,除了符令仪。
可符令仪一瞬抬眸后,又躲开了眼神。
她不习惯让别人见到自己的狼狈惨状。
云凌月担心万分,她让其余门徒回去,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着符令仪离开。
人群哄散,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了站在原地的越槿一人。
越槿的眼中茫茫一片,可是眨眼瞬息,又会看到仿佛刻在心里的血肉模糊之相。
原来一直以来,符令仪都会在自己来挑衅过后受这种苦。
她一点也不知情。
那个小门徒说的一点没错。
她就是会给人带来不幸的妖魔。
是凡间流传的生啖人肉,茹毛饮血,最终会剐去人类心脏的怪物。
越槿自嘲地笑了。
她伸进怀里,拿出自己一直以来珍惜的玉牌,握在手中轻轻摩挲。
那块玉牌柔润生暖,上面刻着“重香”二字。
她是不是无意间,伤害了阿令最珍视的重香剑宗呢?
原来自己一直找不到阿令,是因为天道不允。
天道在惩罚她这个妖魔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