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我去翻翻医书罢。”
就这样,叶染与公孙策二人互相留了名姓,约定改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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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公孙先生这个小插曲,叶染从岔口转出御街,继续游逛。
谁知还没走出去多远,迎面又碰上件麻烦事。
却说此时正是冬日,叶染正顺着御街西边的兴子行街往前走、旁侧就是开凿出的城市河道汴河,远远地可望见前面长街、一回头就是河上赫赫有名的州桥长影。
谁知还没走出去多远,便听身后一阵喧闹。
“你这寒酸破轿,是让也不让!!!”
叶染回过头,却原来是那州桥上车水马龙,人流熙攘间难免有些拥堵磕碰。
此番闹起来的是两队相对而行的轿夫——
左边浩浩荡荡、一只八人抬起的大轿,上面金雕玉琢、富丽精巧,两侧更有家丁护卫并一十二人开道。
右侧却不免有些朴素,只一顶二人抬起的轻轿,为首也没什么家丁仆从。
见两方拥堵,右侧那顶轻轿的主人率先踏下轿来,看那样子像是要让左右轿夫向两侧避让。
谁知此间不知是哪般冒犯了左侧的贵人,只听那顶大轿中传出一个男声:
“太慢。”
“打!”
话音刚落,那一众家丁护卫们当即呼喝一声,手持棍棒冲上前去,气势汹汹,一众人打将起来。
州桥本来就挤,轿子又接近桥边,此时混乱间有轿夫站立不稳,又加上家丁的棍棒,当即吃痛,脱手而出——
“哐啷”那轿子向旁侧扫翻出去,竟把旁侧站着的主人一下子扫到了桥沿,只听噗通一声,落了水。
眼下寒冬腊月,汴河封冻。
此刻掉了个活人下去,河上当即多了一朵血花,冰面也是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冰窟窿。
再加上河水冰寒彻骨,那人明显又是一文弱书生,此时别说这冰水一激,就是平日溺水,怕只要晚上一时三刻也是一命呜呼了!
更别提这真真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浮都浮不起来!
这时,
那顶八抬大轿的轿帘微微掀开一道缝,其中探出一只手来,指端修长白净,上戴一白玉扳指。此刻那手随意摆了摆。
轿夫家丁当即领命:
“起轿——!”
周遭一片吵嚷,可这一行人却抬起轿子,浩浩荡荡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去,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身后这等落水的“闲事”。
围观众人不知怎的,此刻还都暗自屏息静立,叶染却没得什么可忍,当即抬步纵跃,一步来到了汴河上、纵身向那书生落水处跃去——,
却没想一道白影几乎与他同步跃出。
叶染余光里一看,竟是位白衣锦袍、手持折扇的倜傥公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一瞬,随即叶染在冰窟窿口站定,弯腰扎紧裤腿,一个猛子扎进水中。而这公子则一把扎紧袖袍,从腰间抛了根缆绳给他。
叶染接过绳端,竟不用多说什么,默契非常。
他将绳子在腰间一系,留了一部分拿在手中,深吸口气,就顺着那冰窟窿闷头向深处扎去。
这汴河本就是开封城开凿的运河,并不多么深广,纯粹是因为如今正值隆冬腊月、天气苦寒,再加上冰层又厚——
一旦掉下窟窿,还来不及换气,就顺着水流封进冰面里,再抬不了头了。
到了那时,身体顺河而下、找不到上浮的地方,又加之河水刺骨,热量散失难以聚力,真真是混乱一片,就是水中好手栽在其中也并不出奇。
叶染虽不能算是什么水中好手,但他好歹有内力护持,此刻在冰水中也仍然有足够的力气闪转腾挪。
眼下冰寒袭身,叶染当即运转内力,缓解了四肢的僵硬迟滞。
他在水中睁目,果然看见不远处浮着一个人形。
暗沉的河水中,那身影正在四处胡乱蹬腿拍打,显然还活着。
叶染从他身后接近,这人下意识纠缠上来,一巴掌差点儿糊上叶染口鼻。
叶染失笑,当即两下猛钳制住这人的手脚,并将多出来的那段绳子前后牢牢地绑了两圈。
接着他向后方绳子有规律地拉动了三下。背后兀自传来一道巨力,当即拖着他们两人向来时的冰窟窿拽去。
叶染干脆放松了些手脚,乐得清闲。
就在一片昏暗的水光里,四野漂浮的泡沫和浮光掠影而过,冰水划过睫毛,几乎冻得人睁不开眼。
突然,余光里蹿过一抹亮色。
什么?
还不待叶染细看,就已经拽出水面!
噗通一声,叶染与那青年齐齐落在地上。
那白衣少侠急忙问:“你们怎么样?”
叶染对着人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转身看向旁侧救出的人。
这青年书生着一身素色长袍,头戴儒冠,衣佩玉珏,瞧着虽有些清瘦却也不失挺拔威仪,眉宇间自有股坚毅之色。
然而就是这位品貌不俗的书生,此刻却进气多出气少了。
叶染赶忙点住人几处要穴,渡入内力驱寒,并把人从侧方扶起,以俯趴的姿势对着他的后背猛力拍打。
终于,
“噗,咳咳咳咳——!”
这青年醒转过来,虽然还是苍白,但已然缓过气来。
叶染刚收回手,便听他拱手道:
“实在是多谢两位义士相救。在下欧阳修,字永叔,庐陵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