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王见她终于坐下,眼中的惋惜一晃而过。
“从小我就知道容烨会是太子,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打过龙椅的主意,依斐选他......我不怪她。”他嘴角溢出一丝自嘲,又说,“容瑾是我们几个兄弟中相貌生得最好的,他有地位有才华,有权势又有谋略,可惜眼光不太好,挑了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千裔清听着,不明白为什么佑王要和他说这些。
“他们都是人中龙凤,我争不过他们,也不会拿自己和他们比较。可我就奇了怪了,容怀瑕那小子有什么好?你居然为了他拒绝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情绪越来越激动,腾的一下起身:“我是佑王!我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凭什么他们什么都有了,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佑王一拍桌子,逼近她恶狠狠道,“你说!是我不配吗!”
千裔清悄悄把身子后移了一些,语气平静道:“您是佑王,配得上世间的一切。”
“你少哄我!”他陡然笑了,撤回身子把手一扬,“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
佑王咧着嘴,歪头道:“你也不算蠢,这些话可不是寻常人能听的。”
没错,这些话把当朝权贵几乎骂了个遍,寻常人听到了难免会泄露出去,这是大忌讳。
“嗯,可是我听了。”
“嗯,可是你听了。”佑王挺直了身子,把手背过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你得死!”
听到这话,千裔清冷然一笑,默然。
她早该料到的,这位佑王的确不屑于强迫别人,但他还有致命的一点,那就是......
得不到,就杀掉!
见到她一脸的镇静,佑王惊讶了片刻:“你不怕死?”
千裔清叹道:“怕死,所以如果我现在愿意跟您,能不能饶我不死?”
佑王坦然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狰狞:“若那日你说这话自然可以,不过现在......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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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哑——”
全身黑羽的乌鸦落在枝头东张西望,突然丛中出现了野兽埋伏的动静,窸窸窣窣,吓得它扑棱着翅膀两下飞得远远的。
丛中的花蛇正眈眈吐着信子,瞄准了新的猎物。
那是个长相极为好看的女子,只是腿上身上全是血迹,脸上额上还有些剐蹭,看起来像是被丢进山里滚落后受的伤。
千裔清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挣扎着翻了个身,然而膝盖以下早没有知觉了,方才那一阵摔的不轻,即便她没有被喂了毒,估计也是活不成了。
不过是早些或者晚些的区别。
“嘶——”
她看向身旁不过一臂距离吐着信子的花蛇,惨然一笑:“还等什么?我已是废人一个,还怕我咬回去不成?”
那花花绿绿的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三角的脑袋向后一缩,做出了即将扑上的动作。
一只袖箭咻的飞过,准确的扎进这条蛇的七寸,并将它死死钉进一边的石板。它刺的很深,长蛇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分毫。
“师傅,是位姑娘!”
少年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身湛蓝的长衫几步来到面前,先是利落的取出蛇胆装进锦袋,然后才看向千裔清。他的五官端庄英气,约莫十七八岁,不过脸上的表情及举手投足皆十分稳重,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少年很是礼貌,半跪着伸出一只手询问她意见:“我扶你起来?”
千裔清趴在地上,狼狈地盯着他的手看了片刻,苦笑着摇头:“我的腿好像断了。”
闻言,他微微蹙眉,转头向着身后:“师傅,这位姑娘腿断了,要不要带回去?”
“咱们家什么时候成医馆了?”丛林深处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而出,月白色的长袍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更为惹眼的是他的长相,俊美非常,肤色又比寻常人白皙许多,像是从未经过风吹疾苦的画中仙人,比之璟王也不遑多让。
“喻门主?”千裔清一怔,没想到时隔两年,竟是又见到他了。
喻景淮诧异:“你认识我?”随后他背着手弯腰,盯着她脸左右看看,恍然记起,“哦,是你啊!”
“师傅认识?”
月白长袍的男人点点头:“算是帮过我。”
少年恭敬地询问:“那......要不要救?”
没等他答,千裔清却是先垂眸拒绝:“不用了,我身中剧毒,你们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