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对方嗤笑一声,“没你微信,怎么发?”
这回轮到贺冬书愣住了,“没加吗?不可能啊?”
她和沈秋羽当了三年同学,甚至曾经为了第一名的宝座还激烈追逐过,怎么可能没微信?!她连班里的死对头都有加联系方式好不好?!
她站定,打开手机翻找,沈秋羽也陪着她在路边停住了脚步。
直到把列表翻完了也没发现沈秋羽的名字,她才讷讷地开口:“不好意思......”
“我现在加吧,现在加哈哈。”
这会已经是傍晚了,梧桐大道旁是一望无际的东湖,夕阳西下,水波粼粼,漂亮得不像话,不少行人停下来拍照。
阳光打在沈秋羽的侧脸上,他的一半神色隐没在阴影处,迟迟没有动作。
贺冬书早就听过他的名讳,以前大家背地里都偷偷喊他strong哥,所以她以为他现在对自己很不爽,不想加自己,于是就想将手机收回,结果收到一半,手腕被人握住。
“我扫你吧。”
“啊?”
“噢,好”,她将二维码调出来给人扫。
“叮”的一声,随后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她撇嘴抬头,问沈秋羽:“你笑什么?”
对方摘下帽子,用手倒梳一头黄毛,唇红齿白,笑得有些轻佻,“你觉得我在笑什么?”
讲完,他低头随意点了点屏幕,然后道:“没想到加你还有门槛。”
“叮咚”,手机振动,贺冬书一脸不解地打开微信一瞧,收款99元。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立刻、马上把钱转给你”,她抖着手将正确的二维码打开,给沈秋羽双手奉上。
“叮”的又一声,她这回终于收到了对方的添加好友请求,火速通过以后,她马不停蹄地将99元以转账的形式发了回去。
沈秋羽看她通过后就将手机揣回了兜,没有一点要收回钱的意思。
“平时用微信收付款多,习惯了,真的是不小心点到的,沈秋羽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
“吃饭了吗?”他冷不丁地问。
“啊?噢,吃过了,在南门的小吃街吃的。”
其实她没吃,左手里拎的正是她的晚餐——鸡公煲。
沈秋羽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勾唇浅笑,“那好,我准备去食堂吃晚饭,先走了。”
谢天谢地,他总算要走了!
贺冬书点头,真实的笑容漾开,和他挥手说拜拜,“好,那我也回宿舍了,拜拜。”
这一段路走到梧桐大道的中段,俩人就此告别。
等人走远了,贺冬书才走到湖边拿出手机对着夕阳咔咔三连拍,然后把照片给手机里的[知足常乐]发过去。
对面秒回,来了一条语音,她调小了音量,点开:“书书啊,这湖真好看呐,但我想看看我孙女!”
外婆说话声如洪钟,嗓门贼大,让人暖暖的很安心。
她对外婆一向百依百顺,听完语音就将相机反转,咧嘴大笑着咔咔自拍三张。
打开[知足常乐]对话框,把自拍发过去,顺便给外婆回语音,“外婆,我已经安全回到学校了,你那个降压药要记得吃,少抽点烟少喝点酒,等我周末回去发现你不乖,我可要生气了嗷。”
贺冬书是土生土长的海北人,她在这里从小学念到大学,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原因就在于刚刚给她发语音的老太太。
姜钇舟身体不好,吸烟喝酒熬夜的坏习惯是一个不落,加上以前干苦力也留不少病根,现在这把年纪她得有人照顾着。
高考成绩出来时,贺冬书年级第一,分数好到国内的大学任她挑,班主任、校长还有各个大学的老师都打电话问她志愿填哪,她随意敷衍着,转头就在电脑上填了海北大学。
得知她填海北大学,姜钇舟还生了好大一通气,说什么也不肯吃药,还试图以绝食来反抗,惹得贺冬书这个一向贴心的小棉袄和她冷战了一周。
“书书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但你糊涂啊,怎么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拐杖杵在水泥地上梆梆响,老婆子觉得她不争气,贺冬书觉得老婆子不理解她,于是眼泪像珍珠一样吧嗒吧嗒地掉。
这还是爸妈去世之后,她第一次在姜钇舟面前哭。
这招也是好使,老人家一下就心软了,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她背哄着:“唉,好了好了,别哭了嗷,不是不让你填,只是为了我这半截入土的人不值得。”
“唉,算了,填都填了,我还能怎么办,你说是不是?别哭了,乖。”
等贺冬书抽抽嗒嗒哭完,两只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她努着嘴和姜钇舟说:“外婆,我就是想陪着你,去了外省,就没法周末回来了,你肯定不好好吃饭,说不定还要偷偷抽烟。”
“而且,海北大学又不是什么破烂学校,再怎么说也是全国前五,离家又近,怎么不好了?”
贺冬书一哭,两个眼睛就会肿得老高了,像核桃似的,姜钇舟摸着她眼角,那可心疼坏了,随她说什么是什么,“好好好,我们书书说的都对,海北就海北,你喜欢就是最好的。”
“那外婆吃药吧”
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她从兜里掏出药片,把保温杯打开,眼前老婆婆一瞅她手心的药粒儿就立即皱起一张脸,大喊:“书书啊,原来搁这等这我呢!”
“噗嗤”,贺冬书对着东湖笑出了声,回想着姜钇舟被她骗着吃药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回忆完了,太阳也已经下山,天边只剩一点余晖,紫红色的薄云晃悠悠飘着,她收回思绪,拎着快要冷掉的饭迈步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