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院:……?
杜克在法国打职业,平等院能猜到这些在打职业网球的选手们关系应该还算不错,可杜克谈起仁王时的语气太熟稔了,以至于平等院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两个人从前在世界杯时一起打过双打。
当初仁王完善幻影,还是杜克带着仁王一起找到他,做了几次特训的。
除了球技,仁王当时还问了不少和游学相关的事。平等院懒得和他说太多,最后都是杜克给他讲的一些游学经验,私下里他和杜克说,你是在给晚上睡不着觉的宝宝讲故事吗?
此时在电话里,杜克就说到这件事。
他说,头儿,我一直以为新闻是假的。
平等院冷哼一声:“是假的。”
“也对。”杜克呵呵笑了两声,“你连仁王的电话都没有。”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结合上下文和前后聊天的内容,平等院总觉得自己被杜克这个憨直可靠的朋友给嘲讽了。
10、
没有参加温网和附带的近几个月的公开赛,仁王在疗养过后重新回到俱乐部进行康复性训练。
训练强度不高,只是为了保证状态。
他的作息时间稍微和别人不太一样,训练时间偏晚,有时候会训练到深夜,白天用来休息。这天他训练结束,和教练一边复盘一边往外走,擦汗喝水时抬头看到平等院。
高大的男人穿着浅色西装,西装外套搭在手上,马甲和衬衫包裹着那身肌肉,仿佛动一动衣服就会炸开一样。
仁王盯着若隐若现的胸肌看了一眼。
教练同样看到了平等院,揶揄地看了仁王一眼,开玩笑说masa,终于学会享受美好的恋爱了吗?
想请我喝咖啡,喝酒的人有很多啊。仁王也笑着回应道。
他对着平等院挥了挥手。教练为他的训练建议收了个尾,表示不打扰他约会。
欧洲的风气更开放一些,氛围也很浪漫,仁王作为Omega,在俱乐部里也有不少人向他献殷勤。他带着平等院一路往外走时,还有对他问好的同俱乐部选手和职员。
平等院沉默地看着。
上次临时标记时留下的信息素还没完全代谢干净,如果问好的人是Beta倒没什么,如果是Alpha,平等院便会本能觉得被挑衅了。
但平等院还是把自己的信息素控制得很好。
像是在做信息素控制训练一样。
仁王看了平等院一眼,莫名有些挫败感。
而在他移开视线后,平等院稍稍挑了挑眉。
11、
在电话里谈话,不如直接当面谈。
平等院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性格。
他从杜克那里拿了仁王的电话,又问过仁王这几天的行程,直接定了机票。
他有丰富的游学经验,去往世界各地都自由又熟练。来仁王俱乐部前,他还去看了一场附近的街头网球赛。
要说是对网球的缅怀,那也不是。他当年是拼了命一样打网球,高三最后那年算是用生命和鲜血给自己的网球生涯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既然注定不会走上职业的道路,那么在能做到的时候就做到最好,这是属于平等院的人生哲学。
而已经做到那种程度,打下“不死鸟”的名声,网球于他也就没有遗憾了。
这些年闲暇时他也会拿出球拍,不再高强度训练,实力自然会缓慢退步。但网球对现在的他来说类似于兴趣爱好和空闲时间的消遣,做到这个程度也就足够了。
他看完了那场街头网球赛,给出了自己的颇为刻薄的评价。当然,他并没有将这些评价说出口,只是确认过时间后来找仁王。
俱乐部附近的咖啡厅营业到深夜,此时客人并不算多。仁王带着平等院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值班的职员点单完还隐晦地问仁王是不是被什么危险人物威胁了,顺便给仁王留了张电话号码。
仁王没理他。
以为他没看到吗?进门时这家伙同样给平等院塞了张电话号码。
就算想要撒渔网,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吧?
他将小纸条丢掉,对平等院感慨了一句:“这真是个自由的城市,不是吗?”
平等院端起咖啡店赠送的柠檬水,看了几秒后又将杯子放下:“仁王。”
“Puri?”
“上次发情期,你感觉如何?”
虽然是疑问句,但平等院的语气听起来是在要求仁王谈论一下两个人发情期交合的感想。
“……问这种话题,很不礼貌哦,前辈。”仁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平等院嗤笑了一下:“你也不是那种娇娇弱弱需要哄着的Omega.”
仁王确实反感因为是Omega就被人另眼相看,但平等院这样说,听起来就不是那个意思了。仁王想了想,好像又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生气。但就这么顺理成章接受平等院的评价?
“前辈,你这是性别偏见。”仁王说。
“这是对你另眼相待。”平等院说,“我需要解决我们的新闻。有几种解决方式,我来和你谈谈,决定选择哪一种。”
仁王了然。
他没想到平等院的身份会不一样。他也是在新闻发酵了以后才知道平等院以后居然会是神社社主的。他倒是从入江,种岛这些前辈口中听到过玩笑话,说平等院高中毕业就去做和尚了。这些人果然不靠谱,和尚和神社社主是一回事吗?都不是同一种信仰系统。
国内神社的地位甚至比王公贵族还要高,仁王很难想象浪子一样的平等院前辈会和神社相关。
但既然是这样的身份,那肯定会在意相关新闻和声誉了。
如果早知道平等院是这样的身份,他那天肯定不会心血来潮想要体验一夜情而拉着平等院做更进一步的交流。
仁王自认失策。
平息新闻的方法,他这些天也想过一些。
他原本以为会是神社那边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来联系他,没想到平等院亲自过来了。
但解决方式……还有很多种吗?
“有很多种解决方式,这样的说法,会让我误会前辈你想要和我有进一步发展的。”仁王开玩笑说,“还是说前辈你想到了不一样的澄清新闻的技巧?”
“继续发展也可以。”平等院平静地说,“我们的信息素很合适,精神波动也很契合。从我的角度,发情期是个不错的体验。”
“……所以前辈才问我发情期的感受?”
“Alpha和Omega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息素的交融,与结合标记时的交融。”平等院说。
仁王看着他颇有些冷酷的脸,有些迟疑:“我没理解错的话……”
“没错。”平等院没等仁王说完就截断了仁王的话,“临时标记还不够的话,可以试试再进一步。”
12、
虽然平等院谈论“尝试发展”的语气和态度都太像做实验了,但从内容来看,他确实是在问仁王要不要试着交往。
仁王是这样理解的。
他觉得很荒谬,毕竟他和平等院并不熟。
但平等院的说法也没错,Alpha和Omega最重要的,是信息素的交融和身体的结合。
他和平等院的信息素足够契合,他也很喜欢平等院信息素的味道。至于发情期的体验,真人当然比玩具好。
平等院直接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仁王反而没有觉得被冒犯。他知道平等院的意思是“虽然我们没感情但我们很合适,所以试试也无妨”。顺着这个逻辑会觉得平等院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平等院是就算在发情期和临时标记里,也能在他喊停的时候停下来的狠人。
仁王回想了一下当时的体验,居然从这样的举止中找到了安全感。
年轻人就该多做尝试嘛,Omega的生理需求摆在这里,总是空窗期也太折磨人了。
这么想着的仁王,也被雷厉风行的平等院所感染了。
他答应了平等院。
13、
和平等院交往的感觉很奇妙。
并不是想象中恋爱会有的甜蜜和悸动,反而是一种温吞的安全感。
大概是从前幻影成平等院打赢了许多场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比赛,仁王天然地对平等院存在一份信任。这份信任是源于他对平等院责任心的认知。
他实际上是对情绪很敏感的人,但平等院的情绪波动很少。他待在平等院身边时,能感知到的,是带着一点冷淡的平静。
如果不是见过平等院是怎么打网球的,那么他会真的以为平等院是那种没有世俗欲望的人。
平等院成为和尚这种传言,果然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过于平静的情绪时常让仁王有不管他做什么都会被包容的感觉。不认为这是错觉,是因为仁王确实有这样的体验。
他怀疑平等院接受的就是最传统的Alpha式教育,所以虽然嘴上说着“你也不是那种娇娇弱弱需要哄着的Omega”,但在一起时平等院对他的承受度阈值很高。
平等院确实不会哄他,却很纵容他。
“老实说,情绪上能得到的回应很少。”仁王和柳生谈起自己的恋爱体验,“前辈太沉默了。”
“你也不需要什么回应吧。”柳生一针见血,“既然你说的是‘很少’,那就说明平等院前辈不会完全没有回应。前辈回应的频率对你来说应该刚刚好,你的语气都表现出来了。”
“听起来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仁王啧了一声。
“我确实很了解你,搭档。”柳生毫不客气道,“大部分时候,你不讲理,只是因为想要无理取闹吧。如果捉弄的对象有过激反应,你反而会觉得没意思。”
14、
正式开始交往后,平等院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
他和仁王“约会”的照片被拍到以后,两个人对媒体发表了类似于“确实在交往”的话。
当事人承认,喜欢吃瓜的网络朋友们反而不再对八卦那么热衷了,像是电视剧追到了结局一样。
但没过多久,就有了他们准备订婚的消息。
15、
是交往才一个多月的时候。
他们又度过了一个发情期。
交往后没两天,仁王就又迎来了发情期。难得有了交往对象,仁王就和平等院说想体会一次不用抑制剂,使用原始方式过完发情期的感觉。
那次发情期结束后,仁王私下里感慨,真人果然和用具不一样。
这是交往后的第二个发情期,比起第一次尝试完整发情期还有的一些生涩和措手不及,这次有了经验的两个人就都有了余裕。
仁王发情期不太准,他是感受到热潮才从俱乐部回来,路上给教练打了请假电话。
平等院开车来接他,没有去仁王租住的公寓,而是开车去了附近的度假酒店。平等院临时定了房间,不在旅游旺季,便顺利订到了视野良好的房型。
仁王问他,怎么突然想到要订酒店。
要有仪式感。平等院说,发情期是需要严肃对待的事。
这话让平等院说出口显得有些奇怪,但仁王热潮开始,也想不了太多。
他和平等院在酒店里度过了发情期,结束后平等院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叫了客房服务来收拾房间。
仁王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黑了,房间已经整理干净,平等院站在能看到夜景的落地窗前。
听到声音,平等院回过头。
仁王在床头柜找到了矿泉水。他喝水时平等院说,定个时间,准备结婚。
仁王:……Puri?
时间差不多了不是吗?平等院说得轻描淡写的。
没有不适合和不能忍受的,就可以考虑结婚了。不要浪费时间。
这又不是相亲见面,尝试了以后就直接考虑结婚。他们明明是自由地尝试恋爱,不是吗?
但仁王听着平等院的话,感受到平等院情绪里的平静和稳定,莫名也觉得好像可以考虑结婚了。
……真是见鬼了。
16、
结婚仪式会很麻烦。
平等院给仁王介绍了一下他们如果结婚会有的流程。
结婚前必须先订婚,订婚仪式大概要用三个月时间走完,接下来开始走结婚流程,从定期开始,最终大概会花费大半年时间完成整个仪式。
如果反感,可以拒绝。
仁王讨厌麻烦事,但他听着平等院的话,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说前辈不会是想要分手才和我说这些吧?
平等院理所当然地说,如果花了很长时间恋爱,再因为婚礼仪式而有矛盾,最后分手,反而是空耗了时间精力和心力。
逻辑通顺。
仁王居然被说服了。
他觉得平等院说得没错。
虽然他很享受恋爱的过程,也不排斥体验恋爱,但如果都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因为最后的矛盾而使感情无疾而终,确实会有浪费生命的感觉,不如及时喊停。
……等等,他和平等院算是到了可以谈结婚的程度吗?
17、
仁王不排斥婚姻。
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限制,不会想“我必须如何如何”。
找不到心仪的对象,单身潇洒也很好,遇到可以一起生活的人,结成亲密关系也不错。
但他和平等院似乎又没有亲密到那种地步。
18、
仁王最后还是没和平等院分手。
他不认为平等院那天的话算是求婚,但他也没有拒绝。
他对平等院,并不是深沉的爱意,也不是不自控的迷恋。他只是总能从平等院身边找到平静,找到安全感。
于是配合着,拖延着,结婚流程居然也走到最后了。
甚至仁王想,或许正是因为结婚流程太长又太繁琐,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到底要不要结婚。
他一直没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并不排斥就已经足够了。
一个个流程走下来都没有拒绝,又和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有什么不同呢?
19、
结婚前一周是不能见面的,但仁王对平等院也没有迫切要见面的需求。
他是这么想的,却在婚礼当时见到平等院时,莫名被触动。
神社总给人神圣又平静的感觉。仁王穿着繁复的传统服饰,在婚礼当下内心一片平静。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平等院在他身边时,他感知到的情绪总像是静水深潭,深邃又平和。
20、
婚礼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仁王吐槽一样说,感觉前辈你像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和我结婚的。
婚礼流程走到这个地步,当然不能说悔婚就悔婚。而仁王对平等院,始终也没有很迫切的对情感回应的需求。想象一下平等院对他说情话,仁王都觉得这是个恐怖故事。
他更多地将平等院当做情绪的窗口,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场所。
这种感情中有喜欢,也有爱意,但更像是许多种复杂的情绪和情感寄托杂糅在一起,组成的混合体。
于是他便有些好奇。
平等院从来是实话实说的。
他说,我确实必须要结婚,但也不是随随便便选个人就可以成为我的结婚对象的。
必须是Omega,能进行基本的沟通和交流,不需要太过分的迁就,家庭背景干净清白,本人也没有不良记录,不会影响到神社的声誉,又能有最基础的沟通。
先满足这些条件才可以。
平等院这么说完后,看了仁王一眼,补充说,他认识的Omega里很少有不怕他的。
好现实的答案。仁王有些无语。
平等院很难得地笑了笑,说仁王,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如果我不符合你最基本的择偶条件,你最初也不会让我做临时标记,对吧?
至于结婚,合适的条件再加上恰当的感情,便足够了。
如果有让你陷入爱情的人出现,你会选择和他结婚吗?
他问仁王。
仁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前辈,我可不是哲学系的学生。
而这就是仁王的答案了。他没说出口的,如果真的有让他完全陷入爱情的对象,比起结婚,更可能发生的事,是连交往都不一定发生。
他会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
对仁王这样的Omega来说,失控是最可怕的事。
而对平等院来说,答案也是一样的。
21、
于是新婚之夜,仁王有些艰难地整理身上的礼服。正式的礼服有许多层,白天一整套仪式下来又累又折磨人。他坐在婚床上,有些烦躁地扯开衣带。
习惯了这种服饰的平等院按部就班换下礼服。
他走到仁王面前,很自然弯下腰帮仁王换衣服。
不是发情期,没有迫切的生理需求,但新婚之夜不做点什么就少了仪式感。
仁王盯着平等院帮他解衣服的手。
前辈,虽然结婚了,但我不想叫你旦那呢。他说。
平等院沉默了几秒,说叫前辈就行。
果然你喜欢这种称呼吧?仁王便调侃道。
说这个也不行,说那个也不行,仁王胡搅蛮缠起来是非常难对付的。但平等院面不改色地任由仁王调侃。他将仁王的衣服一层层整理好,才直起身:“那你呢,喜欢怎样的称呼?”
“前辈要喊一声亲爱的试试吗?”
平等院:“……”
22、
后来杜克偶然听到平等院喊仁王“旦那”,大吃一惊。
比当初知道他们俩要结婚还要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