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黎尹扶着罗黎伊，胡乱点头。看见他受伤，他有些慌了神，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他不同，罗黎伊在修仙世界里是有一具身体的，就算他原本的□□死去，他也能透过穿越再回到自己的身体。

罗黎伊并不会死。

罗黎尹这才能真的冷静下来，罗黎伊知道罗黎尹对他受伤感到本能上的恐惧，于是他拍了拍罗黎尹扶着他的手，等他的半身真的稳定下来后，他们才走到理查德身前。

理查德被怨气困住，怨回在吸纳了这座实验基地的怨气后，更加凶厉，虽然被罗黎尹勒令不可吞食，但缠缚住他肉身的怨气却仍旧在侵蚀他的身躯，理查德疼痛难耐，整个脸扭曲，满身冷汗，鲜血已经从他身下漫溢出来。

罗黎伊被罗黎尹扶着站在理查德身前，他居高临下的垂眸，声音冷漠平静：「理查德，我们前来找你索命了。」

万人嚎哭千人哀泣的怨念并不是凡人之躯可以承受，为了让他清醒些，罗黎尹提着怨回，让捆住他的怨念都回到刀身，理查德瘫在地面粗喘着气，胸口快速的起伏，脸色却如尸体般苍白，又因为听到罗黎伊的话，而缓缓抬起头。

「为什么……你们到底身上有什么……」

「我们身上没有什么。只是若你们向神祈愿，我们亦会杀了那神罢了。」

罗黎伊满身都是无情的广袤跟神性的圣洁，他慢慢俯身，他操控灵力让理查德被迫仰头看着他，罗黎伊轻轻叹息了声，「你们的科技如何发达，我确实不知，但我们两人也不是束手无策而来……啊。」

在理查德因为本能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他看见罗黎伊清冽冷漠的神情，有些怜悯的开口：「你也有个女儿啊，今年十四岁了。跟当年我们被你们带来实验是同样年纪呢。」

理查德被强迫仰着头，颈脖被强制露出最脆弱的皮肉，他见眼前这名曾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年，此刻成为青年，在他眼前展现绝对的武力，并且如同研究者毫无情感的观察着实验物件一样的冷漠，理查德做过无数双生子实验，与许多军官交易谈判，更为了自己的实验基地向国家上层交涉。

可如今他在罗黎伊无情无感的淡漠眼神中，本能地察觉到罗黎伊仍旧是人，可也与普通人不一样了。

无端端的，他想起那个黑衣男人对他说的，他玷污的是佛陀的灵魂。

「哈哈哈……」理查德最柔软脆弱的秘密被罗黎伊残酷的接露，他因为极端的恐惧而神经性的笑了几声，接着他眼神猛的凶恶下来，他迎面瞪上罗黎伊淡漠无情的眼神。

「你敢动我女儿？！我就让剩下的实验体生不如死！」

罗黎伊直面着他的愤怒，却丝毫不愿共情，他连灵魂都在厌恶这个人的情感，他只是直起身冷冷道：「因果联系你的女儿，既然她是依靠我们死去的无数手足活下来，她就得还。」

罗黎伊看出理查德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草菅人命、杀戮无数、为了自己的实验跟成就牺牲许多人，可唯一放在心尖上呵护的就只有他的女儿，甚至双生子的实验若有成果对他女儿有益，他也会第一个给他女儿用。

此刻他甚至忍不住怜悯起那个远在国外安稳过日的孩子。

罗黎伊轻轻叹息，取了他一滴血给罗黎尹，然后对着目眦尽裂，满眼血丝恶狠狠瞪着他们的理查德道：「她得还啊，因为我们不要你还的因果，太脏了，那些孩子的灵魂始终都是干净的，我们不会让你在玷污他们。她此后人生将灾难不断、厄运不绝，受尽无数爱恨离别之苦，可她会活到寿终正寝。」

罗黎尹将理查德的血放入一个阵法中，顿时无数漆黑的因果线浮现，且窜去遥远的远方，接着隐没在空气中。

理查德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可光听罗黎伊的话也足也让他疯狂，他像是要撕碎他们一般凶恶毕露，他牙龈露出对着他们恶狠狠叫骂，可罗黎伊并不理会他，只是从罗黎尹手上拿过怨回，搁在他的颈边。

他肩上的枪伤已经染红他半边身体，沿着手臂留下的血已经在他脚边蓄积成一摊血漥，可罗黎伊苍白如纸的神情却仍旧平静，那双漆黑的桃花眼中甚至有些许怜悯。

「你大概在见到我们时都想，我们再有难耐，寻仇至多只能杀你。」

理查德还在骂，罗黎伊却封住他的声音，顿时他连骂都骂不出，罗黎伊看着已经发不出声，身体无法动弹，却仍旧疯狂的要上来撕咬他们的男人，声音淡漠冰冷。

「你以为没人知道你有女儿，你觉得我们伤不了你女儿，却不知道我们不只要寻仇，还要你还因果。」罗黎伊在理查德死死瞪着的目光中，俐落挥刀，寒光闪过，人头便悄然落地，理查德死死瞪着双眼的头颅滚落在地面，泼洒了一地的血痕。

接着罗黎伊抽出了理查德的灵魂，人刚刚死去时意识还没清醒，他在理查德的魂魄上打上固魂印以及封魔印，同时也打上不得转生的烙印，然后就将一旁还没消失的法阵连接起来，不过转瞬，理查德就去往了他的女儿身边。

自此将近百年，理查的魂魄不入轮回，不得化魔更无法消散，他会在他最爱的女儿身边见证她一生的苦难，直到她女儿偿还完因果，死去轮回，理查德的灵魂才会带着烙印进入轮回。

至此他们跟理查德的因果才算彻底清算完。

罗黎伊身体在这时终于支撑不住，踉跄了下，罗黎尹立刻抓住他，将他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都输他，可随即被他阻止，罗黎伊胸口快速起伏着，可不断失血让他已经有些难以呼吸。

「不能给我……」罗黎伊轻轻喘了下气，才能开口：「怨回必须你来压着，你若没有灵力磅身，会被它反噬。」

罗黎尹咬着牙，最后仍是理智压过了感性，他停止输送灵力的举动，然后他们两人顺着基地内的道路往外走，路上罗黎伊用无中生有燃起火，烧尽整座基地。这些灵火会遵循他的意志，直到基地烧的一干二净，才会熄灭。

他在落灵大比时便会此术，仅剩的灵力也足够引发滔天大火。他们在一片火海中走出基地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眼看到他们出生的世界、国家、土地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