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竹雁气极,分明知道他们都是在胡说,可是又反驳不了,他气的双手颤抖,眼眶血红,可嘴唇抖着,却硬是回不了一句话。
那女掌门见慕竹雁气到说不出话,红艳的嘴唇微微一勾,嗓音温柔地道:「我们没人想逼你,都知道梦霄门是你的师门,畜生都知道反哺,慕仙君向着自己的师门也是理所当然。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场,是我们亲眼见的,白鬼杀了梦霄门所有人,包括罗黎伊,连魔尊及离更兰那斯也都杀了,白鬼撕开虚噬界,封的山,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我们在场有人能做得来吗?」
慕竹雁此时脸上终于失去所有血色,目光有些涣散,那女掌门更是冷笑:「我们要不是亲眼所见,又见你在临危关头回来,急着把你拉走保你一命,又何苦如此狼狈?若当时你硬闯进山,怕是也要成为白鬼手下的亡魂!」
慕竹雁身形终于有些稳不住,他捂着旧伤未愈的胸口,气闷得喘了几口气,哑着声仍旧固执的道:「我……我不信你们。不过空口无凭,要是没有亲眼所见,我不会信!我带的孩子,我最清楚!」
末药门掌门见慕竹雁这么冥顽不灵,在心底暗骂了声,表面上却仍旧神色悲痛,关怀着指挥旁边弟子:「还待着干什么?!慕仙君为天下奔忙,伤势复发,还不去扶慕仙君坐下,再去拿生经续骨膏跟抚伤平创丹来!」
末药门的掌门一声令下,门外的低阶弟子跟伺候在侧的高阶弟子立刻行动起来,低阶弟子跑去拿药,高阶弟子则去搀扶住慕竹雁,但高阶弟子都还没碰到慕竹雁,就被他用灵力震开。
末药门掌门见他态度如此强硬,神色冷了冷,「慕仙君,不管如何,我们总归不会害你,本门对你以礼相待,你这是何意?」
「以礼相待?」慕竹雁慢慢放下捂着胸口的手,他身姿挺直,直望着末药门掌门,「若我在封山之前回去,甚至正好在你们与本门打起来的当口回去,你们还会以礼相待吗?」
慕竹雁讽刺地笑了下,在末药门掌门彻底冷下的脸色中,冷声道:「你们怕是连我都要一起杀。你们非要我跟着一起过来,不就是要让我去跟白乐那孩子厮杀吗?好一番主意,好一手借刀杀人!」
「你……!」
末药门掌门用力拍桌,坐直身体横眉竖目,可罗印升却在这时开口,他神色平静,双眼却深沉如墨,他看着慕竹雁,指尖摩娑着茶盏:「也难怪慕仙君怀疑我们。但你即便不信我们的话,虚噬界的危害如此之大,白鬼为何不离开?他选择封山,留在贵门之中,若他非有十足把握不会被虚噬界所杀,又怎么可能封山?」
慕竹雁慢慢转动视线,看着罗印升,眼神丝毫没有动摇,「你的话我最不可能信。黎伊年幼被你们虐待,是我师尊发现带回才保住一命,白乐年少时体弱,你擅闯廉水峰,动手伤他,我至今都未找你算帐都是好的,你的话我不可能信一个字。」
罗印升却慢悠悠地笑了,他看着慕竹雁,丝毫不逼他,像是个奸诈的老狐狸悠哉肆意:「当然,我确实脾气有些不好,慕仙君有诸多顾虑都是正常的。但白鬼毕竟还在贵门之中,虚噬界也确实在贵门领地被撕开,这总是要解决的,仙君你说是吧。」
慕竹雁握着剑的手没有松开,可他疲倦的心神却因为这番话而开始思考,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梦霄门确实是白乐封的山,那他与他的手足也必定在山中,门中其他人或许也在,尤其是他师尊,心魔不全陷入沉睡,肯定无法移动,那么白乐必定是留在山中守着他们的师尊。
虚噬界虽然不知为何在他们门中被撕开,但白乐跟玄琴这两个孩子想必会用尽办法阻止,而他现在要跟这些豺狼野虎周旋,且他们必定是不会放弃攻打梦霄门,那他此时该做的,便是答应他们,与他们一起回门才对。
他虽不及师尊及青华君的能力,但只要能回门,门中诸位长辈必定不会坐视不管,他终归不是孤身一人。
慕竹雁彻底冷静下来,而后看着在坐众人冷声开口:「虚噬界既是在我门被撕开,我便不能坐视不管。若诸位要同行,晚辈也不能阻止你们。」
罗印升无声地笑了下,接着隔空朝慕竹雁行了一礼,「虚噬界是天下大祸,岂能让慕仙君一人承担,也让我们为这天下出一份力吧。」
慕竹雁冷冷地看着这只老狐狸,一句话都不想再与他说。
罗印升收了手,悠然自得的拿起茶盏喝水,在座众人心思各异,却不得不佩服罗印升这只老狐狸。
慕竹雁太过固执,软硬不吃,他们方才费了那么多时间想办法要拉拢他,全都被他拒绝,还让慕竹雁对他们的敌意越发深厚,可罗印升几句话,就让慕竹雁自愿为他们车马前卒,思绪真的太过深沉,也太过狡诈。
就在罗印升喝了口水放下茶杯,慕竹雁坐回位子上时,刚刚跑去拿药的低阶弟子却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跪在各门各家面前,抖着声音大喊:「禀告各位长门及家主!白鬼已经出山,正在人界各处收纳怨气,所到之处的怨气都被他吞食了!」
慕竹雁正要拿起茶盏的指尖顿住,猛地看向那名低阶弟子,末药门掌门此时更是沉声问:「白衣还黑衣的?若是黑衣的白鬼,他先前本就在吞食大鬼跟怨气,根本无需大惊小怪!」
慕竹雁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冷得有些抖,他紧盯着那名低阶弟子,然后就听到他颤抖的声音道:「是……是白衣那个,他无情道大成,使出的剑招所蕴含的无情道底蕴是不会认错的!」
东西摔碎翻倒的声音猛地传来,慕竹雁神色惨白,他身前的桌子已被翻倒,器皿碎了一地,可他心神太乱,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你……你再说一次。」慕竹雁声音都在发抖,站起的身体都摇摇欲坠,一时之间他灼痛的伤口跟发热的身躯都像是被丢进冰窟里一样冰冷。
「白乐……为何在吸纳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