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着讲着,兴许是实在看不下去教室里死寂,被同学们那么信任地放入不抽人好老师中的地理老师,忽然心血来潮提高嗓音说要让人回答问题,还是上讲台黑板判读他画的等高线地形图的地形部位。
听到这话,讲台下趴桌子的人头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头只是从桌面上起来了,眼睛和脖子是半点不敢抬的。
教室里就这么沉寂了几分钟,然后听到讲台上的地理老师长叹了口气,喊道:“曾翰墨,你上来回答这个问题。”
讲台下的人头这才望着学霸的背影完全挺立。
没一会儿,黑板上就填好了字迹工整的答案,曾翰墨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精神焕发昂首挺胸地走下讲台。
地理老师还没等他坐回座位就开始夸奖:“曾翰墨同学回答得非常正确,大家要多向他学习学习,上课都拿出精神气来!”
程念看着黑板上的答案与心中的答案对照了下,完全符合,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哪成想刚摆停脑袋,视线便撞进曾翰墨的目光里。
他走在过道上,身姿昂扬挺拔,直直地盯着她。
程念垂眼拨了拨不存在的刘海,心道:看我干嘛,我会做啊,但不代表我想去黑板上回答问题。
在回座位时还朝她略略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从未见过的弧度。
天呐,什么意思,千万不要多想,我那是对自己的肯定而不是对你。
学霸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生物,为什么她隐隐感觉有大麻烦要来了。
程念摇了摇睁眼趴桌上的李星月:“那个,你跟曾翰墨就只是幼儿园同学?”
李星月神情莫名严肃:“其实不是。”
“还有什么其他的?”程念眼冒精光,这可能就是麻烦根源所在。
结果听到她顿了顿说:“因为现在也是同学。”
程念:“我谢谢你哈。”
李星月撑直身体:“怎么?该不会你对他有想法?!”
程念翻了页书,回她:“那倒没有,好奇问问而已。”
“我倒是更好奇你现在的体重,我这样看你脸比之前圆好多,还有点水肿的样子。”李星月颇有心得,试图捏她的脸颊,“晚上六点钟后什么都不要吃,连一口水也不要喝!不然肚子里的那些食物都堆积起,完全不消化,你不胖谁胖!”
程念下意识躲开,将脸护住:“你趴着看谁的脸不圆?那你先告诉我,我再跟你说我的。”
那时在她们眼里,体重比学习成绩的密级还高。
李星月瘪嘴:“为什么?是我先问的你!”
“那我先问你家的保险柜密码,你就会告诉我吗?”程念歪起头,颇有道理。
“当然了!”李星月也不甘示弱,“因为我家没有保险柜。”
程念含笑,恢复正经:“其实很久没称重了,上一次暑假称是80斤来着。”
“你瘦了!一点看不出来,真是白瘦了!哼!”李星月气愤,怒锤空气,“上次跟你约定少吃后,我就只有两次没忍住吃了夜宵而已,体重却不知不觉飙升到85斤去了!痛,实在是痛。谁允许你控制那么好的!”
“都说80斤是暑假的时候,现在应该重了。”程念声音渐弱,“其实,我也有偷偷吃。”
李星月瞪大双眼:“好哇你!当时怎么说的?谁违反规定谁请喝奶茶。待会儿必须去买,我请客你买单!”
“可以啊,既然都违规了,那就互相请。”
“好啊!”
地理课后是大课间,因为下雨操场积水,取消了广播体操和阳光校园跑,所以只用等程念去播音室播报完,她俩就能一起去校门口排队购买隔着铁栅栏的避风塘珍珠奶茶。
不过两人谁都没请成,李星月的表哥胡浪捷足先登付了款。
班上的走读生偏多,放学大家邀约同行,人流中学生热闹嘈杂,互相猜着各自家中会做什么午饭,纵使顺路大家多走一截,最终都要各自穿街走巷回归自家。
其实真正能同步的,只有进出学校大门的那一段路。
程念吃过午饭,率先放下碗筷,只草率地rua了rua发财的脑袋,不顾它高扬摇摆的尾巴,早早到了学校。
来得实在太早,教室里空无一人,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烦她奶奶最近老是把“妹儿家要学到做事,不然啥子都不会,等到了婆家要被嫌死”挂在嘴上,以此为由让她洗碗做饭。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吃完饭就能碗筷一撂喝茶打牌,为什么哥哥就能挑食选菜从不进厨房,为什么弟弟永远都能仗着比她年龄小提各种各样的无理要求。
她还很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给自己贷款个婆家出来,即使她还在上学并未成年更没谈过恋爱,甚至还不存在谈恋爱的打算。
她可以接受学习一项生活技能,但不能接受为了获得贷款婆家的一句贤惠。
动动嘴皮子的东西到底谁在意啊?洗碗做饭那可是得实打实动手啊!
第一次洗碗就想连锅一起丢出去,第一次做饭满脑子只希望赶紧扔锅铲。
她暗自发誓,数学题再不会做也不生气甩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