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青不知道,就在曾老板从吧台走到大理石桌子这边来之前,他那位戴着白手套负责斟酒的手下,就已经在吴青的那杯酒里下了迷药。
眼前的冰柜,正探出来冷冷的雾舌。
曾老板将吴青的断指,精心地摆放到了自己卧房内一个透明华美的水晶柜子里,冰了起来。
因为曾老板在年少无知盲目替老大出头的时候,被别人切去了无名指,所以,现在已经爬到金字塔顶端的他,有着这样独特的、收藏别人无名指的癖好,不免就成为了一种心理补偿。
而那个泛着色调清新雪青色光的柜子里,已经摆满了几百根不同的人被切下来的右手无名指。
它们密密麻麻,在白色天鹅绒布上排列整齐,像是一个范围极精细专一的人体手指展。
而曾老板偏又酷爱炫耀。特别是,在每次带着高矮胖瘦、乱花迷人眼的各色美女共赴云雨之前,他都喜欢让她们饱览一下柜子里那些或像树皮干枯,或像莲藕圆润,或裂纹丛生,或纤细优美的断指。
一根就足以令人心生怖惧,但要是还能摆成一个气势磅礴的庞大方针,那就意味着,这些断指,既是一种威摄的宣示,也是一种源于暴力之权力的战利品。
毋庸置疑地,每当那些看着断指,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们在被曾老板捏着脖子不断揉搓时,她们那像无辜母鹿一样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惊恐,则是最能令他兴奋不已,情欲高涨的催化剂。
当然,在那些品类繁多的“藏品”里,自然少不了藏品是来自于一些在曾老板看来不肯听话的、坏女孩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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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蛇还不及记住房间内秘密之类的细节,就在被人丢了出去,将他整个甩在了夜总会的后门处灯光幽暗的街上。
可是,就当青蛇从弥漫着纸醉金迷毒气的狼窟里被一群壮汉半抬半拉了出来,再度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时,面临的却并不是多么痛快淋漓的事。
因为,青蛇的口鼻,正正好被摔在了那常年泡着下水道发酵之水的烂黑污泥里。
在那股下水道积水滩腥臭异常的浓重刺激下,再加上迷药晕眩恶心的作用,之前被青蛇吃下去的那些小猫小狗的还未消化完全的尸体,已经“哗啦啦”地在体内有了动静。
它们不受控地从吴青的胃里翻涌了上来,接着便奔着夜色中的暗弱灯光,又从他的嗓子里,原路返回了大地。
青蛇趴在地上,肠胃痉挛,难受地将食物尽数呕了个干净。
粉嘟嘟的小猫小狗,皮毛已经被消化掉了。所以它们尸体的样子,就像是被剥了皮毛的小羊羔,而那色泽,就像是浑身都光溜溜的新生小老鼠。
在满地狼藉的天旋地转里,青蛇抹干净了口鼻,步伐不稳地站起身来。
可他的一个没看清,脚下一绊,又摔到了旁边不知是什么却摸上去一片滑腻的东西上。
撑着劲儿,吴青睁开沉重地快要抬不起来的眼皮。这才猛地发觉,他这是摔到了门口那几个堆积着巨大的、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上。
而距离青蛇的眼睛只有两厘米的,是一个被人用过的避孕套。
“滚开!” 吴青神志不清地怒吼道,开始说起了胡话。
青蛇厌恶地将脸迅速地转开,可因为用力过猛,他重心不稳,他又从垃圾袋上侧身滚了下来,再度摔回到了地上。
本来,药物或毒品,这点凡人配制的小玩意儿,要是在他1500年的强大法力下,根本就是小儿科,可以不屑一顾,随随便便在分秒间就能被消解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青蛇,才是真正的废蛇一条。
“哥哥…….” 没有什么时刻,能比此时此地的吴青,更能感受到有白玉贞在身边的好了。
吴青,你从来都有白玉贞依靠。
正如,白玉贞也一样地需要你。
以往,一千年前,他们兄弟两人总是会相互照应,也早已习惯了在彼此的危难时刻,都会有一个绝对可靠的后援,在自己的身后,可以信赖,可以牢牢地抱持着自己。
而他整个人在迷药越来越明显的作用下,眼前已经产生了幻觉。
在五彩斑斓的街灯下,这深秋季节,竟然还能直接飞过去了一只一米多长的蚊子。
虽然吴青无名指的伤口看上去快要凝固了,他只能死死地按压着被切下来手指附近的缺口,那里一直都在热辣辣地随着脉搏的跳动抽疼。
他接近爆炸的痛觉神经已延伸到了无垠的高空,就连空气轻微的浮动和肉眼看不见的尘埃落在伤口的创面上,都是钻心的撕痛。
他试图变成蛇,可因为缺血、药物、和呕吐后的饥饿,这三重折磨的叠加,暂时无法变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