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放晴,警车停在路边,耿童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朱若霞紧随其后,利落地扣上安全带:“出发!”
文件袋被放在中控台上,旁边是一个笑眯眯的一路平安小摆件。
静谧的气氛里,朱若霞轻声开口:“有些人就特么该把那玩意儿剁了喂狗。”
耿童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余光扫过朱若霞那张气得通红的脸:“部分人本身就不正常——调查案件的时候别代入太多个人情绪,太累。”
“我知道,”朱若霞说,“我就是气不过,家暴那么多次都没能顺利离婚,甚至连警察来了都没办法,只有牵涉到吸|毒这种原则性问题的时候报警才管用,我就不理解了,我们警察连保护一个女人都做不到吗,那我们从警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耿童不语,车已经开到了五河路路口。
他靠边停车,看着前方往来的行人,淡淡道:“世界本身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也不存在绝对的理想主义。只能说......在其位谋其事,尽最大努力吧——社会上有太多个徐英红,也有太多个赵全,很多时候警察也没办法干涉别人的因果,我们只能尽力做到对得起头上的警徽,但即使是这样,每天也还是有无数个违法犯罪行为在各地上演。”
朱若霞拉开车门下车,深深地看着天边缓缓移动的白云:“你说她会不会是想报复赵全啊?”
耿童拍了拍她肩膀:“不知道。不过徐英红很可能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一会儿见面以后尽量少揭伤疤,而且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杀害赵全的嫌疑人人选。”
“为什么?”
“边走边说——刚才听户籍的同志说她目前过得还算不错,应该是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家暴的伤痛中走出来,开了蛋糕店,有了自己独立的生活,还准备明年开分店,”耿童道,“她没有作案动机。”
朱若霞点点头。
耿童再次开口:“之前的那个小区保安你还记得吗。”
“记得。”
“他说赵全好几年前就租住在小区了,合租对象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而徐英红现在不过三十出头,五河路与平阳花苑之间就连开车都要四十分钟,看来徐英红当初是铁了心的不想再与过去有任何瓜葛,”耿童说,“我不认为她具备杀害赵全的能力。”
五河路位于老商业圈,是很多年前老公安局还未搬迁的时候整个滇城最繁华的地段,但随着零七年后原公安局和法院搬到新的市中心,这里就成了过去的代名词,一切都保留着两千年初的样子,老旧的楼房、拥挤的街道,叫卖的小贩,永远都在清仓大甩卖的服装店......
徐英红开的蛋糕店就在路口往里走个几十米远的位置,店面不是很大,但外头很干净,没有别家店门前那些沉积的油污和垃圾堆,店里放着快乐女声。
朱若霞正欲进店,被耿童轻轻拦住,然后两人躲在门外的树干后面看着徐英红如今的生活状态。
徐英红年纪并不大,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着赚钱而疏忽了保养,看着有些沧桑,此时她正抱着蓝色的蛋糕箱出来,放在门口支着的桌子上,挂起了“临期蛋糕,三折”的牌子,而这些蛋糕看着都比较新鲜,附近的老年人一见她出来,便都上来问价。
看样子这个活动是做许久了。
周遭的老人也都挺信任她,别家蛋糕店都不去,就只光顾她家。
“她现在的样子,看着很幸福。”朱若霞低声说。
耿童:“幸福的人是不会走投无路到杀人的,所以我才说她不太可能是凶手。”
而后他直了直腰,往徐英红的方向走去,朱若霞戴好执法记录仪,也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