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程染秋就知道坏了,果然,周时看他一眼,就把衣服脱了。
程染秋咽了下口水,后退半步。
周时凑近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边。
“时、时哥?”程染秋僵着身子不敢动。
周时抬起手,指着他身后说:“吃药。”
“嗯?”程染秋转过身,瞧见他床头摆着白天配的药,满腔都暖融融的,“知道了,我吃。”
周时又从小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后递给他:“快吃。”
“咕咚——”
程染秋咽下药,还没开口,周时就机械般地到床上直挺挺躺下,毫不留恋地闭上眼。
程染秋缓缓呼出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躺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这一晚上的画面走马观灯似地在脑中闪现,到底还是病着,加上药力作用,没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周时是被渴醒的,坐起身正好看见沙发上的人。
他愣了会,轻手轻脚走过去给人盖了块毯子。
昏黄的灯光下,睫毛投落出一片小小的扇形,周时曲着手指蹭了蹭,低声喊:“秋儿?”
程染秋没回应。
周时又摸摸他额头,确认体温正常,便出了门。
走廊上,沈宁正从宋城房间鬼鬼祟祟地出来,手上拎着鞋子,后背对着他。
“做贼呢!”周时吓唬他。
“艹!”沈宁猛地转过身,“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不知道。”周时回。
沈宁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会儿出来了?清醒了?”
“嗯,去冲个澡,”周时说,“曲澄呢?”
“你房间不能……”沈宁重点放在前半句,一脸揶揄,“程老师在你那?你们?”
“滚蛋,”周时轻嗤一声,“怕吵醒他。”
“行了,来我这吧。”沈宁说,“曲澄睡后院了。”
周时再次进房间还是吵醒了程染秋。
程染秋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喊:“时哥?”
“嗯,是我,闭眼。”周时打开了灯。
“你怎么出去了?”程染秋掀起窗帘看了眼外边,“这天是亮了还是没亮呢?”
“没亮,”周时走过去说,“还是半夜,去床上睡?”
程染秋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眨了眨眼,又抽了抽鼻子:“你酒醒了?还洗澡了?”
“醒了,怕吵醒你,去沈宁那洗的,”周时好像断了片,问道,“你扶我上来的?我折腾你了么,秋儿?”
程染秋盯着他看了会,说:“没有。”
“我有点记不清了,”周时笑笑,“有的话,时哥让你出出气。”
“没有,你没事我就回房间了。”程染秋撇过头。
“等下。”周时转身拿了体温枪,又确认了一遍,“没烧,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吗?”
程染秋看着恢复正常的周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摆摆手便起身走了。
次日白天比起夜间亮不了多少,天空跟破了洞似的,雨水一直没有停歇。
浓重的乌云翻滚着,压在山头,晃眼间居然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时宿停电了,发电机供不上后院,还好有况奶奶备着的蜡烛撑着,众人围成一圈,火苗在桌子中间像舞动的精灵。
宋城终于实现了和况奶奶打牌的愿望,他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赢,只要沈宁输,他就高兴。
旁观的曲澄嚷嚷:“沈宁你行不行啊?输多少回了!”
“我乐意,管得着么你!”沈宁怼他。
小溪剥着瓜子咯咯笑。
程染秋也跟着乐,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脚都有些发麻,他用左手轻轻捶打着右臂。
“麻了?”一旁的周时低声问。
“嗯。”程染秋不怎么热情。
“坐过来,这么大位置。”周时说。
一道闪电劈亮天空,霎时的光亮,让程染秋看清周时与他之间的距离。
“好。”他听见自己应道。
然后,慢慢挪过去,循着刚才估量好的距离,垂下手,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人手背。
“抱歉。”程染秋说。
“没事,”周时低声问,“我去倒茶,你喝么?”
程染秋看他一眼,没说话。
过了会,周时拿了瓶汽水递给他。
程染秋接了,喝了一口,眼前出现又一个剥好的橘子。
他转头看过去,周时笑着说:“甜的。”
跟一个醉酒的人置什么气,程染秋又想通了,拿起来就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周时给他递了纸巾。
程染秋余光瞥见他揉了揉肩,忙凑过去问:“不舒服?”
“有点,”周时蹙眉,“有点凉。”
“有药油么,给你揉揉?”程染秋问。
“好,到我房间?”周时说。
“好。”程染秋跟着他出门。
两人一路无话,进了房间,程染秋没忍住问:“昨晚的事儿,你真的一点不记得?”
周时看向他:“你是说哪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