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叹了口气蹲下,棉签刚碰到呢,就听见“嗞啦”的一声,程染秋单脚着地,屁股拖着椅子往后躲。
周老板眼睁睁看着棉签落了空,扶着额头压下笑意:“这是真怕疼啊,小程哥。”
“咳,抱歉,条件反射。”小程哥望天。
“忍忍。”周时拽着椅子脚将人拖回来 ,下手轻了些,“刚才摔的时候没听你喊疼。”
“不、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周时分散他注意力。
“猝不及防和未雨绸缪的区别。”
“这俩词是这么用的么,程老师?”周时乐了,这嘴巴和脑子都对不上账了。
程老师抠着椅背的手指关节泛白,龇牙咧嘴地又想往后躲:“你管我呢!”
“别动。”周时用划了的那只手按住他大腿。
程染秋瞬间绷着身子不动了,大腿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比痛感强烈。
“好了。”周时扔了棉签,抬头看他,发现人眼皮都红了。
“呼——”程染秋劫后余生似地舒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问,“之前给我灌藿香正气水的是你吗?”
周时奇道:“还有意识?”
“本来没有的,灌太粗鲁了。”
“下回轻点。”周老板很有觉悟。
“诶哟,”程染秋捂脸,“可别有下回了。”
“嗯,没有了,”周时拉他起来,“送你回房。”
凉风从窗户渗进来,加重了房内的凉意。
床头灯投落出幽暗的灯光,程染秋半靠着,手指一会在膝盖上划拉,一会在大腿上按着,良久,一扯空调被,蒙头躺下。
被子下鼓起一团,翻来覆去好久,才终于消停。
后面两天,周时好像挺忙,总也没见着人影。
直到第三天,程染秋午觉醒了下楼,看到他在前院和人聊天。
“小程哥,睡醒啦!”况溪在吧台后挥手叫他。
“醒了!”程染秋打了个哈欠,下巴点了下外边问,“新订的菜品?”
“嗯,李师傅准备做烤鸭!”小溪双手比划着,“炸螃蟹也有!这么大只的,已经搬进去了!”
“你们民宿向来这么宠客人么?”程染秋夸张道。
“那是!客人的要求必须满足!”
“来民宿的客人都是朋友是吧?”程染秋说。
“对对对,都是朋友。”小溪没心没肺地笑。
“之前周老板特地跑一趟,是因为原先鸭子的供应商不行?”程染秋凑近问。
“欸?你怎么知道的?时哥和你说了?不对,说了你也不会问我了。”
“我猜的。先前李师傅不是做了啤酒鸭么,我吃着就不太新鲜。”
“对,这做生意吧,就是……”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么!”两人正聊着,忽听见外面有人吼了一声。
程染秋神色一凛,想出去看看,被况溪拦住了。
“小程哥,时哥能应付。”
“也是,”程染秋眼睛盯着外边,问,“那是谁?”
“之前合作的养鸭场老板。当初卖不出去的时候,可热情了,后来靠着民宿给他把生意带起来了,就开始敷衍我们,每回都有一部分肉的品质不行。”小溪咬牙切齿,“时哥明里暗里提点好几回了,这人要么说失误,要么说批次不同,做不到每回出栏的鸭肉都好,哼,就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后来直接从外边采购廉价鸭肉对付我们。”
“有证据吗?”鸭肉是新鲜的,只是换了源头,要是供货人死不承认,很难判定。程染秋怕时宿被倒打一耙。
“当然有!你看。”小溪努努嘴。
程染秋就见周时掏出手机给那人看,又说了几句话,那人表情就变了。
“这老板就是看我们需求量大,别家供应不上。一家供不上,我们还不能多选几家呢?我们可不会委屈了客人。喏,时哥这两天去养鸭场蹲了,把他们换货的场面都拍下来了。”
程染秋听小溪说着,眼神落在外边,看不见周时的神色,却能见到那老板表情变得狠厉,分明是想动手。
不知道周时又说了什么,那人忽然就咬牙放下手,骂骂咧咧地走了。
程染秋蹙眉:“这人看来不会善罢甘休。”
“让他来!”小溪忿忿道,“我们又不是遇到过。”
周时转过身,脸上带着寒意,程染秋“嘶”了一声,还真没见过周老板这模样。
他转头问小溪:“你们经常遇着这种事?”
“是啊,打开门做生意么,正常。”小溪撇撇嘴,“时哥凶着呢,之前清风民宿和那谁联手整……”
“在聊什么?”周时推开门进来,周身寒气已经散得干净。
“聊你呢!”小溪立马收了音,杵了下程染秋。
“聊我什么?”周时站到他身旁,又说,“对了,民宿的事情别增加客人负担。”刚才二楼有客户一直站窗边看,估计会来打听。
程染秋蹙眉。
“我知道,”小溪托腮道,“我们在说你凶!”
周时不置可否,声音有点哑:“水。”
小溪立马将茶杯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