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轰雷响动,紫电青芒蜿蜒爬满夜空。
二品天师手执银剑,紧攥二十余张黄符纸,层叠一沓,贴于剑身。
极品引雷符甚耗灵力,且有使用门槛,向来是高品天师才可催动,但也往往至多调用十张,便灵力不济。
而他不同。
他是专修雷术的二品天师。
眼瞧漫天雷电积聚,却劈不开那薄层的金色结界,他心中大骇,握符纸的手轻微发颤。
“想让它们进来吗?”女子抬手,鹅黄袖片垂落,皓腕上一串金铃叮叮响。
她轻弹指,腕上铃铛掉落一颗,悬空倒立,笼出圆弧形结界,再轻慢踢腿,将两名小弟踹进小结界内。
随后,五指朝上,微微蜷起,做了个抓的姿势。
头顶金色结界随动作变形拉长,裂出一道口子。
霎时间,天雷轰然降落,尽数劈向她。
她仍是平淡无波。
一如方才踏入飓风。
只见她素手拨转空气,雪白腕骨搅动月色,精致的小金铃铛漾开敲冰戛玉的铃音,五指间浮起淡金色薄膜。
这时,雷电已至。
却悬停。
张牙舞爪的紫电青芒僵硬颤了下,紧接着一团团不规则咬合,竟固定形态立于她掌心。
“这、”二品天师面色大变,“这是什么?!”
她接了天雷!
千秋尔手捧簇簇天雷走来,仿佛举着畸形的异色珊瑚,她那双猫眼似乎噙了笑,却更像冰痕裂纹。
“不过二品...而已。”
言罢,五指收拢,尖利的妖爪刺入天雷团,那物好似活了,扭曲抖动,痛苦低鸣,一点点消没在她掌心。
直到剩余几道雷电,她才收手。
咯吱咯吱的声响中,数道雷电凝练,化出一柄锋利匕首,刃面无数电流噼啪。
她掀眼,瞳仁竖立,眨出阴森眸光,嘴角徐徐裂开:“管不住自己的畜生,不若姥姥送你们...一刀畅快。”
言罢,五指探过月光,隔空擒抓二品。
二品闪身欲躲,飞腾的动作却以诡异姿势僵住:悬空,脖颈后仰,手掌前伸。
此前,她仅用手足,生擒三四品,现在,她竟是隔空,便钳制了这可横走九州的二品。
漆黑夜幕下,二品如被贴上空气的薄纸。
而距那他六尺远的女子,掌心微蜷,一抓,如孩童抚摸月光的轻巧,却将他狠狠抛掷地面。
嘭!
重重摔落小结界中。
“大哥、大哥!”两名小弟迅疾靠近,牙齿磕嗒打颤。
千秋尔转身,天雷匕首滋啦啦飞溅紫电,她拿匕首轻敲掌心,森黑眼眸凝视三人。
为何生擒,为何要留活口。
好像,都有了解释。
“啊啊啊——!”
曲折深巷内,男人喊声凄厉。
肃灭赶来时,便是瞧见这幕。
四品天师腿间血流如注,身体阵阵痉挛,紫电如蛇穿透血肉,将他那煞白的脸激荡出圈层青紫。
而那平素懒洋洋,眼巴巴讨要小鱼干的馋猫,手执淌血激电的匕首,冷睨濒死的四品,脚尖一转,来到惊吓至呕吐的三品面前。
“姥姥、姥姥我错了!我狗眼不识贵人!”三品跪地磕头,手忙脚乱,这一下下皆磕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但她匕首轻转,无半分迟疑,寒光高悬、落下——
“乐尽!”斥声响起。
一道慈悲清凉的灵力飞来,卷住千秋尔手臂,勒停匕首。
“你这是作甚?!”肃灭闪身瞬至,扫视此地狼藉,一把按住她肩膀,看进那双本该澄亮的眼,追问,“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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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摊前,千秋尔百无聊赖托腮,指蘸茶水,一笔笔写过深色的榆木桌面。
【肃、肃灭。肃灭是爱哭鬼。肃灭,哭,哭吧。】
突然,一道清脆甜柔的吟唱声响起。
千秋尔转眸。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五官深邃艳丽,偏眉目间是派恬静清雅之气,她身着素色粗布衣裙,肘挎竹篮。
竹篮内是香气满溢的各色花枝。
原是个吟唱卖花的姑娘。
在这嘈杂街市,她婉转的歌声好似清香芬芳,一如篮中花枝。
不少人听她这动人吟哦,皆起了兴致买去两朵。
千秋尔眨眨眼,也跳起身。
“姐姐,你要什么花?”姑娘朝她弯眼一笑,盈盈动人。
这声看似无奇的“姐姐”,润过姑娘清灵的嗓子,可把千秋尔的心给喊酥了,还是那种怦然的心酥,仿佛万紫千红皆在她这一声中,尽数绽放。
实在是个太毓秀的姑娘。
千秋尔不禁微微红了脸:“我、我都要!”
可付完银钱,坐回茶桌,这才发现篮内有三朵桃花枝。
桃花...
千秋尔赫然炸毛。
她第一反应便是将花还给女孩。
但找了两条街,愣是寻不见女孩,千秋尔微愣:一个凡女怎会跑得如此快。
随即,她放开神识,覆盖全城。
两息后,花篮坠地,人直接化光遁去。
千秋尔赶到巷子时,事情已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