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自然也是看清楚了那些字,她很惊讶,在娜罗的记忆深处居然还藏着这样的过往。
她观察娜罗对这一现象的反应,但对方仅是在那段文字上多停了会视线,冷漠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丝波动。
而这也正是她在调伏法里所无法窥见的,更深的记忆。就在她想着这段话会不会是蛇跟娜罗说的时候,头顶再次传来对方的声音,这次很明显带着幽幽的冷。
“你没死,”顿了顿,又继续说:“白银圣枪能够封锁圣力。”
换成其他人,肯定是跟不上娜罗的思维逻辑,塞壬甚至怀疑她之前有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总算明白从最开始到现在的违和之处在哪了,从始至终,娜罗的表现与呆滞都像极了一只尘封了许久的发条玩具。
零件都早已锈迹斑斑,就算拧满了圈数,它的关节也会发出刺耳咔咔的异响。
“……”
娜罗抬起手,将苍白的指骨含进唇瓣里,随着力道将自己的手咬至出血。丝丝缕缕的金色圣力从她指骨的破口外泄,经过调伏法而渗入她身体里的圣钉被清除了个干净。
见塞壬一直没回话,娜罗也停了很久没继续往下说。
“看来是娜罗小姐……”
塞壬居然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在亲眼看见娜罗是如何从[故事的魔王]那里活下来的之后,她就一直在担心站在自己面前并不是单纯的[娜罗]。
而是和蛇达成了某种危险共识的魔王。
她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很不雅观,领口和衣袖上还残留有血污,脸上也有擦拭过的痕迹。
想到调伏法的事情,塞壬只能故作镇定。斟酌着回答她的话:“如你所说,白银圣枪具备封印圣力的作用,我在第四深渊里陷入了长达百年的死亡,但是我又重新复活,从那里成功脱身了。”
娜罗言简意赅:“……眼睛?”
向来能说会道,善观面色的塞壬楞了会神,如果调伏法里没出现其他的差错。那么娜罗不应该对人脸有记忆性,如果说认出自己,是因为力量的话,那不应该清楚到记得脸的程度。
或许在对方眼里,自己也就一具会说会跳的腐尸。
她迟疑了下:“星眼,出现了些特殊的情况,可能不会再恢复了。”
“……”
娜罗又恢复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好像在思考,又好像没有。殷红如血的眼瞳浸着摄人心魄的凌厉,从塞壬的角度看来,这张脸除去那冷淡,真是方方面面都复刻了亲妈。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她还真的很想拉着娜罗跟她讲温莉德拉当时是怎样艳绝帝国,拿下富贵花称谓的。
“■■!!你这个■女人!居然敢把我关起来,我要跟你拼了!大骗子!”
调伏法关闭后,小岛的样子又再次出现。这跟塞壬计划当中的相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当她看见莫芙气红了脸,朝她的方向跑来的时候,还是硬逼着快要宕机的大脑思考对策。
“还晚安,我晚安你■■的!臭圣女,引颈待戮吧!”
莫芙情绪激动的扑过来,那气势汹汹的一拳下来可不是塞壬这个身板能挨得住的。
“请稍微等一下,莫芙,当初我们是怎样的约定?”
“你还想说自己有理??你■■……!”
“帮助娜罗恢复理智,不是吗。”
塞壬被莫芙揪着衣领,卡住脖子的那一下非常不好受,所以示意莫芙看一眼旁边的娜罗。
莫芙将信将疑,她看见娜罗的时候立马就下意识地松开了塞壬。
果然再怎么凶悍的黑龙,在看见自己的朋友时还是会收起爪牙。塞壬笃定了莫芙不会在娜罗面前闹出很大的动静,这一点从上次她带自己去山洞里找娜罗时就足够看出来。
“…娜罗!不是我,都是她,她自己出的馊主意,我…我不会干出那种对你不利的事!”
莫芙在着急忙慌的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跟塞壬有那种对话,这种辩解其实没有多大的用处,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而且按发展来说,塞壬还以为娜罗会在第一时间就拔刀砍了她,但对方并没有那样做。
相反,娜罗甚至利用了调伏法,想寻找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
塞壬的直觉向来很准,她知道,一定是圣经燃烧完后所组成的那段话。说出这段话的人,对娜罗的影响绝不会低于养父母,或许正是因为想不起来细节,所以一直无法寻找。
“……”
娜罗没有理会莫芙的话,她那副表情,也许就是在揣摩圣经那段话。
真不知道这颗生锈的大脑要转多久,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想起来细节。然后塞壬可不会错失这种送上门的机会,在娜罗反应过来,找她算调伏法的账之前,她得反客为主。
“如果只是想得到更完整的记忆,我相信这世上并没有比调伏法更好的方案了。”
塞壬适时开口,在说话的时候她自己的心都在怦怦直跳,如果稍微错了一步,她根本不怀疑对方会不会直接翻脸。
只能寄希望于此了,因为她并不认为情绪少得可怕的娜罗会无缘无故的对一段记忆露出执着。
在娜罗转过来视线时,塞壬重提了这件事。
“娜罗小姐,我们可以谈一下的。”
有时塞壬会认为自己和那些唯利是图的商客是同样的人,利用一切可能被利用的资源,与更庞大的商行换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