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十岁的施清如谈及婚姻,只剩下一句:不急,慢慢来。
“陈安平,你刚才还会主动抱我,现在怎么不会了?”
“陈安……”
施清如未说出口的字被陈安平的胸膛捂住,他低下头,伸手搂住她,脸颊无意识地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问她:“暖和了吗?”
声音里带着无奈和极浅的笑意。
施清如在他越梏越紧的怀里艰难点了点头,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而涨红了。她把冰凉的脚丫伸进陈安平的裤腿,贴在他的小腿上,一点一点变热。
她闭上眼,止不住地抬起嘴角,安静地躺着。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几乎没有空隙地抱在一起。
她能感觉到陈安平胸口的起伏,他的呼吸,甚至是他最轻微的颤动。
施清如想到了两个字——
幸福。
没有比这更为贴切的形容了。
在有些许凉爽的春季,房间里的窗户开着一条缝,带着花香的晚风悄悄潜入,不惊扰相拥而眠的恋人。
也许还不是恋人。
但有什么分别呢?
“陈安平。”
他没有应声。
施清如在他怀里轻轻挪了挪,抬头看他,尽管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孔,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睁着眼。
“睡着了?”
她抿嘴笑了笑。
“陈安平,你知道吧,我最喜欢你了。”
他们迟早是要结婚的,等结婚以后,她要每天都缠着他这么睡觉,捏捏他的腰,摸摸他的背,吃吃他的豆腐。
“晚安。”
她枕着他的臂弯,呼吸渐渐平稳,进入香甜的梦。
细长的发丝挂在陈安平的脸上,随着他扇动睫毛而起伏。
他没有睡着。
或者说他根本无法入睡。
她喜欢他。
陈安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施清如从来没有掩饰过。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之间早没有安全距离。她自告奋勇介入他的生活、家庭,她对贫穷、疾病抱有最乐观的态度,她相信努力,相信奇迹,相信好的事一定会发生。
她相信他。
没有任何理由地,全然地信任他。
陈安平闭上眼,不知不觉收紧搂着她的手臂。他也想就这样永远,或者干脆不要再醒来。
可是、可是——
凌晨六点,上海街头蒙蒙亮的时候,陈安平才浅浅入眠,他的手臂已经被施清如压得没有知觉,但丝毫未动。
阳光晒到床上时,施清如在梦中被刺醒,忽然坐起身,她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褥,双目无神地发愣。
张言静从洗手间走出来,正在吹头发,她习惯早起洗头。
“吹风机把你吵醒了吗?”
她抱歉地问道。
施清如怔了很久,捂住酸胀的太阳穴,摇了摇头。
“没有。”
早起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盯着窗外萧瑟的秋叶,长长吐出一口气。
现在是秋天,不是春天。
不是2013年的春天。
收拾完行李,施清如没有化妆就开车带言静去和其他人汇合。
铃铛看见她问道:“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蛮重的,要不要我给你遮一遮?”
言静凑过来瞧了瞧,“真的诶,昨晚我打呼噜了吗?”
施清如摇摇头,“没有,是我做梦了。黑眼圈随它去吧,反正今天也不拍什么,都在赶路,你们是主角,我出镜也就几个镜头,无所谓。”
徐烁从品牌方那辆SUV上下来,往已经塞满的后备箱里又放了几瓶1.5L的矿泉水,“那你还能开车吗?疲劳驾驶可不好。”
“我精神挺好的。”
“那行,一会儿你累了就喊我们来开,我们这都是老司机。”铃铛拍了拍施清如的肩。
施清如跟着徐烁开的车渐渐驶离市区,高楼变为农田,拥挤的道路变得宽广。
秋高气爽,张言静放下了车窗吹风,风也吹到施清如脸上,她眯了眯眼,视线跨过前车,短暂地停留在无云的蓝天上。
“啊,天气真好——”
言静对着窗外高声呼喊,过了几秒,前车传来一声回应。
“是啊,天气真好,好幸福啊——”
施清如弯唇笑了笑。
天气真好。
如果英国在下雨,她希望陈安平的心情是晴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