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如垂眼,直到其他人招呼她进行自我介绍。
“叫我Vivi就行,我是言静的大学同学。”
吃饭的时候,相机全部都在录制。
施清如听他们讲了这趟旅程的规则,每天的吃饭费用要通过手机上的随机转盘决定,当然,她只是嘉宾,可以不遵守。
他们会途经抚州、桂林、柳州等地,最后抵达云南。
吃完饭,徐烁自告奋勇送从酒店打车来的清如、言静回去。
施清如因为疲倦而犯困,但静默的车里忽然响起了徐烁的声音。
“你们来上海之前,我听言静说过,我长得很像你的一个故人,她让我不要太得瑟。”徐烁打开车载音响,自然而然地和她们聊天,“所以,我和那个人很像吗?”
施清如环视一周车内,相机都被收起来了。
“不像。”
徐烁感叹了一声,“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张言静从后排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是让你别得瑟吗?话还这么多。”
“是我高中同学。”
施清如回答他。
“喔,同学啊。”
徐烁的语气很欠,招来张言静的一顿打。
回到酒店,张言静向施清如痛批了一顿徐烁,说他这个人讲话就是这样不正经,但人心不坏。
断断续续聊了很久,像当初在大学寝室里一样。
但她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陈安平。
关灯后,洗手间墙角下的夜灯还留着微弱的亮光。
施清如在黑暗中掀开眼皮,翻了个身,面向墙壁。酒店房间里的香味太甜腻了,腻得让她想起些往事。
那是2013年的春天。
施清如对施琴和王文忠撒了一个谎。
她说自己周末要和张言静去上海玩,事实是她孤身一人来到了复旦大学。
她事前并没有告诉陈安平她会来,他接到电话后,急匆匆从寝室楼跑下来找她。
他见到施清如的第一件事,是皱眉,紧接着把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给她。
春寒料峭。
她穿了条波点吊带短裙,头发卷成大波浪,戴了一顶贝雷帽,汗毛被风吹得齐齐起立。她太漂亮,引得人频频侧目。
施清如平时不爱穿短裙,因为不方便。但她总会在周末的时候心血来潮穿几次。
她手里还推着行李箱,陈安平接到手上,眼刚垂下,就看见她大腿后面蔓延的红色过敏痕迹,凸起许多小块,他顿了下,问了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坐火车来的?”
“嗯。”
“座位坐的人多,不太干净,下次穿短裙的话,可以垫一件衣服在下面。”他顿了顿,“下次见面,我去杭州找你。”
施清如哼了声,“不让我过来,你藏什么秘密了?”
陈安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施清如……”
“陈安平,你要连名带姓叫我到什么时候?”
她全然忽略到自己也是这么叫他的这件事。
陈安平答非所问。
“你住在哪里?”
她眨眨眼睛,逗他玩,“想住你寝室。”
陈安平滞了一秒,他不像她,讲话逗人、气人的反应都那么快,他说:“我给你去开一间房。”
他在脑海里思考附近干净、安全的酒店有哪些,没有注意到施清如渐渐涨红的脸。
“等我一下,我回寝室拿点现金。”
“唉,陈——”
施清如的红晕唰一下消失。
呆子!
她怎么可能要他付钱?他学业没落下的同时,为了贴补家用和承担谢莹淇的医疗费用,打了好几份工。
陈安平原本的志向是学医,但他需要的是钱。而金融不是他这样的家庭能轻易掌控的。一位学长推荐他学计算机,说未来几年互联网大厂才是能挣到钱的地方,还有机会去国外发展。
他学什么都快,学业工作都没落下,仿佛精力无限,像个超人。
施清如等了两分钟,就见陈安平又从寝室楼里出来了。
他跑步快,来见她的时候更快。
“走吧。”
他牵住施清如的手腕,带着她往校外走。
施清如看了一眼他手里百元大钞的数量,挑了挑眉。他还挺舍得,看起来没打算让她住快捷酒店。
她踮起脚尖,拉住他的袖子在他耳边轻语。
“陈安平,你知不知道开房是什么意思啊?”
陈安平的脚步瞬间停住,施清如没来得及停,往前倒了下,又被他没有松开的手扯了回来。
他的手掌从她的手心滑到了她的小臂,轻而易举地圈住。
陈安平的脸很少见地红了,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了耳廓,白里透红,苹果似的。
他说:“我不住,你一个人住。”
施清如抓住他的手臂继续逗他,“我想和你一起住呢。”
“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们都成年了。”
“施清如,你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数着日子呢,我在等你到二十二岁。”
“等我到二十二岁?”他侧目笑着看她,“你要做什么?”
施清如抿唇笑看他,纤细的手指捏住他的无名指,揉了揉,感受他的指围。
“秘密。”
她规划的未来里,有陈安平。
但她的未来里,却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