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警察撑着下巴,缓缓摇头,
“他化名叫疯牛子,是缅甸杀手,主业骗人,副业杀人,在我国有十亿数额的电诈记录,我们抓了三年都没逮着他,你一来,他就出现了。”
谢明笑了,直懒懒地翘起二郎腿,
“证明我是正道的光,专门除暴安良。”
铁门哐当一声。
迎面进来一个高个子警察,大步上前对着笑眯眯警察耳语道,
“副队,那枪是假的,仿真玩具枪,弹夹里的子弹都是橡皮头。”
谢明耳朵动了动,他五感敏锐,闻言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在扶手上画圆圈。
笑眯眯警察没了笑容,他拍了拍方头警察的肩膀,
“你留在这儿,我去看看。”
铁门轰然合上,但谢明已经看到出去的希望。
他抬了抬下巴,
“哎我这算不算反恐积极分子?我也不需要什么奖状,你们给我点份儿啤酒炸鸡就行。”
方头警察用笔头敲了敲桌台,
“审讯还没结束呢,想吃饭啊,我还想下班呢?”
最后谢明给释放了,至于拿回模型枪的要求,被警察叔叔无情驳回,因为仿得太像,成了违规物品。
他不能把爱妃带回国,只好做了模型聊以慰藉,现在连摸都没得摸了。
至于那个逃犯。
在监控记录中,警察通过画面捕捉到了弹轨,顺藤摸瓜找到了狙击手的狙击点,而同一时间段里,谢明出现在了于景的车前仪中,任他会飞,也不可能快速转移两个地方。
子弹是国外产的,人是别人杀的,谢明,是稀里糊涂被牵连的倒霉鬼。
出了警卫门,外面已经是暮色昏黄。
谢明站在铁门前,伸了个懒腰,转圈着僵硬了三个多小时的手腕。
台阶下面站着一位站得笔直的军服男人。
谢明乐呵,
“这不是泰叔吗?怎么,来接我出狱了?”
泰叔原名泰勒,是跟来他老头子半辈子的副官。
泰叔摘下帽子,站在原地等着谢明走向他。
谢明晃悠着下台阶,趁着副官不注意,转身拔腿就跑。
没跑几步就被高头马大的保镖挡在面前。
泰叔站在台阶下,笑容慈祥,
“谢小侄,你还是跟我走吧。”
保镖们齐齐靠近,像是人形围墙将前面堵得个水泄不通。
谢明没辙,跟着泰叔上了一辆京牌0008的吉普车。
他还以为这次会比老头子的速度更快,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谢明百思不得其解,他是怎么被发现的?
谢明摁下车窗,窗外景色刷刷后退,碎发飞舞,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后座的泰叔端着身子,跟一座活佛似的,
“是先生要我来的,这个问题你可以回家问先生。”
先生就是谢明他爹,老头子当了一辈子粗人,格外喜欢掰扯文人那套。
——给他取名谢明,字瑶光,希望他一生光明磊落,谁知道儿子比老子还闹腾,一身土匪气儿,邪气冲天,没一个人能压住他。
谢明心想,我要是想回去,还会逃吗?
他自由惯了,不喜欢如机器一样的作息方式。
他从小就有多动症,要是让他背着手坐在位置上40分钟,那还不如杀了他。
偏偏他爹觉得他就是欠管教,天生土匪性格,一身反骨不纠正过来会毁了他一辈子。
他膝盖骨上有三条白线,当年他惹了事,他爹操着龙头杖,生生打断了他一条腿。
在对着膝盖骨上时,他垂着眼睛,牵起嘴角时尝到嘴皮上的血腥味,
他说,
“敲吧,敲断了我也不改。”
古有哪咤抽骨削筋,还父血肉,他不过断条腿赔谢父,就算只剩下一张嘴,照样能气死他爹。
可是当剩最后一下时,他爹却反握龙头杖,砰的打在了自己背上。
老头子说,“父承子过,这一杖,是我教导无方,甘愿受罚。”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老头子颤抖的嘴唇。
大概是为人子女的愧疚,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跟父亲性格不合,继续呆在这个家,也只是平添战争而已。
于是他离开了家,公开宣布隐退,一个人去了国外。
他还没得到老头子的承认,就这样回去,总感觉他输了。
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滴滴答答的车流汇入红绿灯,放眼望去,全是亮着红灯的车屁股。
红灯还有十秒。
九。
八。
七。
旁边的奔驰哄哄发出启动声,盯着前面的数字,蓄势待发。
突然,奔驰男人眼前一花。
什么东西?
他侧目而视,车前镜里,那东西跟长了翅膀似的,在车顶上快速移动。
男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发现这东西不是什么鸟。
而是他妈的人啊!
泰叔骤然打开车门,目光穿过一排排车辆,锁定在已经翻越围栏,落到人行道上的谢明背影。
身后的车子尖锐的发出鸣笛声,旁边车流滚滚,泰叔估量已经来不及追上了,只好咬牙上了车。
谢明一直跑,一直跑,把那些惊异奇怪的目光甩到背后,直到他来到人声鼎沸的商圈大厦下。
他撑着膝盖喘气,背后火辣辣的疼,大概是刚才翻车窗时剐蹭到了。
灰色地砖上落了几点深色的水痕,谢明抬起袖子擦脸,他睁开眼睛,突然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
“谢明选手,成功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