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学生用手横遮着脑袋,被突如其来的雨赶快了脚步。
“雨水带酸,快走!”
李阳明拉着他往男厕方向跑。
十步外,危银河怀里抱着瓶装水,跟一个男生挤在一把伞下。
“危哥!”李阳明振臂挥手。
危银河今天穿了一身黑,因为用力,肩膀的肌肉鼓起,将胸前的扣子撑开,一条腹肌中线清晰可见。
他像是丛林的勇猛的猎手,眼神在雨中有些冷,没有往他们方向看一眼。
苏澄光愣愣,他从见过这样的危银河。
旁边的顾不惘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腹部,骨骼修长,白色的衬衫被打湿,深色的水痕糜情又悱恻。
伞面露出一抹红唇和下巴,如同雨中吸人魂魄的妖魅。
雨还在下。
大概是距离远没听见,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远。
忽然,胃部一阵绞痛。
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随之而来的饥饿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地教唆他扑倒猎物,牙齿刺破皮肉和肌腱,将温热滚烫的血液吞咽入腹。
苏澄光狠狠往大腿上揪了一把,疼痛炸开,让他勉强维持清醒。
不能,至少不是现在。
在苏澄光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为一块玉的归属权,顾不惘和危银河打架被罚。让我们把时间条拉回某天下午。
地点:男厕。
人物:三男。
“真是反了你俩,竟然在学校里干出这种事情。”
大腹便便的主任老师抱胸,气得耳轮发紫。
地上躺着一根拖把,一个铁桶,乌黑的脏水流了一地。
他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顾不惘正举着拖把,往危银河头上招呼。
那个素来儒雅的好学生,此刻浑身恶臭和脏水,跟一个素来皮实的校霸打成了一团。
他扯着嗓子嚎了数声,发现两人还是打得难舍难分。
顾不惘本来力弱,稍逊危银河一筹。
但他开始一拳砸在危银河脸上,被危银河反推到在地。
背后撞上铁桶,脸蛋沾了沙子,他和脏水一起狼狈地趴在地上。
他抬头,一根拖把掉在眼前。
屈辱像是一把火,烧光了他的冷静和自持。
于是他以拖把为杠杆,危银河为支点,准备翘起一个地球。
可惜的是,危银河这个狗东西太好命。
他俩被同学和老师一起强行分开。
作为肇事学生,班级连坐被扣了纪律分。
他俩被罚了一周的班级劳动和值日,全当为人民赔罪。
于是才有了两人同行的一幕。
只是苏澄光并不知情,他觉得,有洁癖的人肯让衣服被淋湿,这本身就有大问题。
“危哥旁边的是顾不惘吧?”等到冲到树下,苏澄光拍了拍头发问道。
“是。”李阳明回头看了两人离开的方向,眼神肃穆沉痛,像是老母亲看着离婚的两口子。
“他们以前玩得最好,不知道怎么的,闹掰了。”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吧,具体我不清楚,你要是好奇,直接问危哥呗。”
“问危哥要是有用,我还问你干嘛。”
说话间,厕所到了。
剃着寸头的男生背靠在瓷砖墙上,他眼白很多,一双单眼皮凶煞桀骜,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给你来一拳。
贺乌海指尖夹着一根烟,烟燃了一半,灰色的云雾缭绕升腾,在空中弯曲成的一个个小篆形状。
象形烟灰的篆烟,就是贵族的雪茄,很多上流人士拖人代购拿它充门面。
贺乌海显然不在这行列,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摁在洗手台上。
使用后的声音有些嘶哑磁性,“今天喊大家来,是想实现一个顾不惘和危银河两人和好的计划。”
苏澄光没想到海子哥能说出这么根正苗红的话,他还以为是要去什么街头混战。
可是,要两人和好?
开玩笑捏,这俩人一碰头他就恨不得吞了危银河。
饥饿随时让他失智,为了危银河安全,他绝对不能让两人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