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错误太沉重,如同长在心中墓碑,日夜控诉他的罪过,悔恨太深,每一次回想都在吞下一千根针。
他喉结滚了滚,“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他。”
就跟曾经我想保护你一样。
显然,他是个失败者。
顾不惘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信任,只有如陌生人的忽视和仇人的厌恶。
顾不惘嗤笑,
“你觉得我会相信?”
危银河舔了舔智齿,疼痛让他酒醒了七八成,“我不是做给你看的,不需要得到你的承认。”
不想看到他伤人的眼神,危银河忍着心中酸涩,转身离去。
黑夜一点点吞下他的身影。
一股尼古丁的烟味飘在空气中。
顾不惘觉得头皮发麻,是谁?
从头到尾,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有人在这里。
“谁在那边?”
绕过喷泉。
花坛中央坐着一个男人。
被小辈发现,危湖景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曲腿坐在石阶上,指尖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忻长的身姿瘦削有力,俊美的面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下,泛着一层阴冷寒雪的艳,如同乌篷船内凄艳诡激的白面书生,午夜遥相望,惊艳胆寒。
妖是真的妖,鬼迷日眼的。
暗夜中,男人笑起来如同鬼魅,
“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信吗?”
越靠近寒意越浓,顾不惘低头发现被喷泉打湿了裤脚,他弯腰擦了擦,
“危总不必解释,您只是来这里抽根烟而已。”
“只是,”少年直起身,抬起染了月色的冷漠的眸子,眼里的认真比一切情感都动人,“我希望危总忘掉发生在这里的事。”
“这是作为合作伙伴的要求?”
“不,是请求。”
“有点意思,”危湖景笑了,慵懒狭长的眼尾像一只狐狸,“所以你打算告诉那个小朋友?”
顾不惘想起那双清透的桃花眼,那个喜欢小王子,心灵纯洁的人。
要告诉他吗?
可为了推开危银河,他做的讨厌的事已经够多了,少年会怎么想?会觉得他很恶心吗?
尖锐的刺痛从手心传来,顾不惘松了松攥紧的拳头,
“我会试着提醒他,信不信就是他的事了。”
危湖景抖了抖烟灰,道破他的伪装,
“撒谎。”
顾不惘赫然抬头,在他的犀利眼神下僵住。
介于危银河的原因,危湖景出手过当年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真相。
虽然顾爵烂透了,可他的儿子倒还挺重情义。
“你一定会让小朋友远离我那侄子,因为你怕他成为第二个顾不惘,是吗?”
“是。”
少年人都会犯错,而危银河犯下的错,顾不惘永远不会原谅。
危湖景坐在树荫下的石阶上,身姿单薄如影子,
“听说小危和你走得近,作为小叔叔我很担心他的安全。”
是关心也是警告。
他再不着调,也不想危银河跟邪道黑教之子纠缠不清,毕竟危家就危银河一个宝贝疙瘩,万不该死在黑.道纠纷的牵连下。
顾不惘握紧拳头,不知道想了什么,半晌后,他垂眸扯开嘴角,
“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保持距离。”
在他们的世界,独善其身才是对他人最大的保护。
——危银河,我不打扰你,你也别再管我死活了。
——毕竟,你是我想毁了的这个世界里,唯一想放过的人。
***
回去的危银河碰到了苏澄光。
他今天染回了黑发,没了杂毛鹦鹉一样的发色,危银河的颜值回到了巅峰,眼眸深邃,五官立体,行走间贵气凌人,比宴会请来的明星还耀眼几分。
“你这么在这儿?”他一下紧张起来,不会被他听到什么吧?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啦。”
这句化解他的担忧,也表示了苏澄光作为小弟对他的关注。
苏澄光靠在墙上,他发质很硬,梳上去的刘海散下来,露出一半眼睛,显得柔软无害。
心中瞬间塌了一块,他伸手欲rua上男生蓬松的头发。
节骨分明的手却落在肩膀上。站面前都能看错,他散光又严重啦?
心中划过猜疑,他退了几步上下观察男生,“你是不是长高了点?”
最近疯狂增肥的成果斐然,苏澄光骄傲抬了抬下巴,“我有180公分啦,等我后面赶上你,你要给我喊哥哥。”
“你这家伙是吃激素了吗?”危银河表示匪夷所思,“不可能,绝无可能!”
血气因为主人情绪而有些微薄,不知道他们在小园子里园说了什么,让苏澄光的食物质量大打折扣。
他一只手拿着袋子,递到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