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仲来此刻已疼得嘴唇发白，强忍着疼痛，他贴近苏北歌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救、救、恒升的孩子。”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苏北歌的心。她愣在原地，脑海中闪过无数关于恒升的画面。

*

三人穿过竹林，来到一个破旧的小院前。周边杂草丛生，显得十分荒凉，可院内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过。

此刻，院内只有一个婆子，正带着一个两三岁模样的幼女在玩耍。那婆子听到声响，抬起头，露出一副警惕的模样，待看到是齐仲来，这才松了口气。

小女娃本在专注地玩耍，看到齐仲来回来，立刻高兴地冲他跑了过去。

“齐叔！”她奶声奶气地喊道，一把抱住了齐仲来的大腿。

齐仲来身体有损，被小女娃一撞，身形微微一晃。但他没有显露出异常，而是微笑着一把将女娃抱在怀里。

“笙儿今天做什么了？”他语气中满是温柔。

小女娃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今天的趣事，齐仲来耐心地听着。说了一会，小女娃指着苏北歌和墨与青问道：“齐叔，她们是谁呀？”

“她是墨姨”，齐仲来指着墨与青，而后停顿了一下，又指向苏北歌，笑道，“而这位，是你的娘亲。”

苏北歌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成了这女娃的娘了？这齐仲来到底在胡扯什么？

小女娃却仿佛听到了最动听的话，猛地从齐仲来身上挣脱下来，一路小跑着来到苏北歌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奶声奶气地喊道：“娘！”

“这……”她一脸惊愕地望向齐仲来，明显是让他解释一番。然而，齐仲来只是微笑着将女娃抱过来，女娃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想要回到苏北歌的身边。

齐仲来见状，朝那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来从齐仲来手中接过女娃，轻声哄道：“笙儿乖，齐叔和你娘有事情要说，你先跟张婆去玩一会儿。”

女娃依旧不情愿，她紧紧抓住苏北歌的衣角，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渴望和不舍。她打出生以来就没爹没娘，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娘亲，哪里肯轻易离开。

齐仲来抚摸着女娃的头发，低声安抚道：“笙儿，齐叔和你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等我们说完了，自会让你跟娘亲在一起。”

苏北歌心中虽有万般疑惑，但看着女娃那渴望的眼神，她不忍心立马否认，只得咬了咬牙，对女娃道：“对，我跟你齐叔先说会话。笙……笙儿对吧？晚些我再找你。”

听到苏北歌的话，女娃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跟着张婆走了。但她还是一步三回头，眼巴巴地看着苏北歌，小声道：“娘，待会一定要来找我哦。”

等小女娃走远后，齐仲来才转过头，看着苏北歌，缓缓开口道：“她的名字叫做季元笙，是恒升的孩子。”

苏北歌愣愣地看着齐仲来，虽然早已猜到小女娃的身份不简单，但听到齐仲来亲口说出时，内心还是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准确来说，她是恒升和楼姬的孩子。”

“楼姬？”苏北歌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她似乎有些印象，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楼族的公主，楼姬。”齐仲来解释道，“当初恒升还是燕族世子时，楼姬就见过她，也就是在那时，她被恒升所吸引。温玉她利用楼姬对恒升的感情，让楼族的势力为她所用。后面……”

齐仲来直视苏北歌，续道：“她还下药，让恒升在模糊中以为楼姬是你，两人情迷意乱下，才有了笙儿。”

*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苏北歌沉声问道。

“这是我欠恒升的。”齐仲来苦笑一声，低下头，“他……他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心中从来没有权势，只有你。当初他以为你死了，悲痛欲绝，甚至想跟着你去。但他责任重，担心温玉这个亲姐姐，还是想留着性命保护她。可温玉，她是个有野心有魄力的女子，她哪里肯让恒升这样消沉下去。而且，她为了以往万一，就算恒升不在，也定不能让季氏血脉断掉。”

苏北歌听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是愤怒、是悲伤、还是无奈？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问道，“恒升，他知道笙儿的存在吗？”

“他知道，但他难以接受。他觉得，这是他对你的背叛。”

苏北歌眼眶微微发红，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原是灿烂而又单纯，而后却是沉重又痛苦。

齐仲来叹息道，“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但心中对你却始终有愧，因而内心始终无法接受自己是中洲太子的身份，也许，在战场上死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苏北歌听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为小升的遭遇感到心痛，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自责。等情绪稍稍恢复了一些，她擦了擦眼泪，问道：“你为什么要让笙儿叫我娘？”

齐仲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朝屋子走去：“此事说来话长，你随我来，我慢慢跟你说。”

苏北歌和墨与青对视了一眼，跟着齐仲来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