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斜,在天边滚起醉人的落霞。
散发披肩的男子背倚软枕,懒怠地坐在床头,研读着新入手的一张阵法图。
他未束腰带,衣衫散落,露出雪白的内衫。泼墨般的乌发搭在身后,彰显厚重华丽,衬得红唇越发丰满润泽,恍若神仙中人。
一阵叩门声过后,得了男子准许的天武推门而入。
“参与蓬莱考核的长老弟子们已回来了。”
榻上男子的睫羽微微一颤,放下手中的阵法图,不紧不慢的打理起身上的衣着。
套上黑底金线细瓣花纹的漳绒云头靴,束好长发和腰带,抚平袖口和衣襟褶皱。
一身玄色滚朱丹边沿的深衣,脑后系了一根同样色调的发带,稍有微风,发带便张扬地飞舞起来,给男子凭添了几分不羁的少年气质,硬生生显出几分比实际年龄小上几岁的年轻神采。
骆大公子对着镜中的俊美人像勾唇,心中十分满意。
天武眼瞧着自家主子孔雀开屏的样子,实在难以适应,忍不住心虚地咳了一声。
“主子您说过,此番来万剑宗行动应隐蔽,不宜以本来面目示人。”
骆煦炀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凉凉瞟了天武一眼,“你退下。”
天武:“……是。”
骆煦炀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阵法图,须臾间便将其收入纳戒之中。
此番万剑宗之行,为的便是得到此物。如今既已得手,本应尽早离开,但终归没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仍是心有不甘。
重要的阵法图失窃,想必很快便会被察觉,届时想轻易离开此地便难了。
他只远远瞧一眼那娇人儿,瞧上一眼便走。
骆煦炀打定主意,推门出屋,神识便察觉有人正往此处行来,直接跳上了房顶,用屋脊遮挡了身形。
外面的人瞧见大门没锁,有些疑惑地咦了一声,便径直推门而入。
在“他”左右挨着走的,还有两个身形挺拔的男子。
骆煦炀目力极好,很快辨认出其中一个是外表成长了不少的沉月,另外一个则是闻讯赶来的沈锦绣。
沈锦绣对沉璧显然十分想念,一双俊目紧盯着心上人秀美的侧颜,向来孤傲的气息冰消雪融,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他手上拎了许多食盒,在雕花梨木桌上一一摆开。
“听说你们傍晚回来,我便先去膳堂要了几个菜,有什么事先填饱肚子再说。”
沈锦绣在接到沉璧后,便用丹药将她的手臂修复好。如今又拿出提前备好的饭食,委实熨帖至极。
沉璧心头暖融融的,拉着他的手一同落座。
“师兄有心了。”
沉月看着沈锦绣和兄长两个郎情“郎”意,心中不爽快,但看在沈锦绣真心实意的份上,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捧起碗,呼啦啦吃了两碗白饭,菜只夹了几口,便跳下了饭桌。
“吃完了。”嘴撅的老高,头也不回的走了。
沉璧低低的唤了他一声,得来的只是一句“饱了!”
担忧之余,她略有些歉然,“阿月大抵是累了。”
沈锦绣唇角微翘。阿月这小子在外头受了苦回来,想同他兄长亲近呢,想是在恼自己横插一杠,扰了兄弟俩独处的时光。
他面上赞同地点头:“多歇息一阵是好的。”
沉璧看着他神采奕奕的面容,问道:
“去蓬莱那阵子,你忙得脱不开身,如今可是得了闲?”
沈锦绣环顾四周无人,拿出几个小石子,设了一个隔音结界。
“尚有些麻烦事,但听闻你今日回来,我便与人轮换了值守的日子。”
他向来孤傲冷清,不想体贴起人来却是心细如发。
沉璧脸上不自觉便沁出一丝笑意,宛如春日刚开始消融的冰湖,周身那种只可远观的清冷逐渐散去。
身旁的男子见她笑了,自己也颇觉欢喜。慢慢低下头去,见她仍是仰着脸,顿时心口一热,只觉一股火焰往周身烈烈烧起。
骆煦炀本该离开,但这两人卿卿我我,如今又说上了见不得人的悄悄话。
惹得他妒火烧心,一时半会不敢再走。生怕这久别重逢的两人干柴烈火,做下什么不规矩的事来。
果然,他瞧见这两人肩膀挨挨擦擦,很快又搂搂抱抱,不知死活的沈家小子揽住怀里的娇人儿,直奔那两片色如春晓之花的红唇。
骆煦炀一身怒气勃发,磨刀霍霍,若是旁人留神定会察觉他的存在。可小院里的那对痴情鸳鸯正满心陶醉,竟都未发觉房顶上还藏了个杀气腾腾的冤家。
沉璧被男子放倒在怀里,见那张面容愈发靠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