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红窦抬了抬下颏儿,“你和我表兄这样要好,不会连这点小忙也不愿帮罢?”
“自然是愿意的。”
红窦喜笑颜开:“那便好。”
“只是如今夜色深了,待天明了方好练习箭术。”
小姑娘只当没听出这话里的回避之意,笑嘻嘻道:“那便这样喽,待日后得闲,我可要来寻你了。”
沉璧轻嗯了一声,低头看她:“红窦姑娘可是要回去了?”
红窦却连连摇头,双环髻一晃一晃的,“毫无睡意,我要玩。”
“那去树上坐着歇息一会儿可好?”
小姑娘仰头看着参天挺拔的巨树,对已失了内力的她而言,这是她遥不可及的高度。
“我自然想啊……”话还未说完,腰间倏忽一紧,她整个人被拦腰带了起来,随后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腾空而起的感觉十分不真实。
几下颠簸后,等身子总算得了自由,已是同身边的少年一并落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你你你怎么做到的……”
小姑娘颤巍巍地抱住了左手侧的粗壮树干。
少年却十分稀奇地瞧她胆小的样子,“来岛时也是跟着长老们腾云驾雾的,如今怎的畏高了?”
“那怎么一样?如今没了内力,我已经好些时日未曾去到高处了……”
忽的一阵大风刮来,繁茂的树枝摇晃鸣响,小姑娘有心抱住树干,可上面的青苔潮湿光滑,根本抓不住。
树皮霎时脱手,她惊叫一声,身体瞬间失衡仰倒,眼看便要掉落下去。
一只温凉不失骨感的手及时托住了她的后背,小姑娘赶忙揪住对方的衣袖,被那只手托着身体坐了回来。
她呆坐了一会儿,回想方才的惊心动魄,忽然“哇——”地哭了起来。
沉璧一脸无奈,扶着额头看她。
“就算不满我要你教授箭术,也不必这般欺负我罢?!”
眼看小姑娘的眼泪大有洪水决堤的架势,沉璧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抚着:
“我也不知会起风啊?我赔个不是,往后定然尽心教你箭术。”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小姑娘一下子就扑过来抱住了沉璧的肩颈,猫儿似的磨磨蹭蹭,话中还带着满满的威胁和鼻音。
“我可记住了!”
“……”
红窦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喜怒哀乐如风,来去只在瞬息之间。
两人聊了半宿,后来虽是萌生睡意,她又舍不得走,最终话音渐渐低落下去,倚靠着树干便睡着了。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在凝视着自己的脸,过了一会儿对方又叹了口气,轻轻抚摸了两下她的发顶。
后腰和腿弯被手臂托起,身体随之腾空,红窦晓得这是少年要带她回山洞去睡了。
可她舍不得睁眼,这样被人贴心照顾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回去后,沉月还没睡,金色的眸子在暗夜中十分显眼。
他阴沉沉地盯着兄长怀里的人:“她早就醒了。”
红窦朝少年怀里蜷缩起身体,背对着外人,柔荑不安地揪紧了沉璧的袖子。
“不妨事。”沉璧弯腰将小姑娘轻轻放在地上,又给她寻了个草枕头垫在颈下。
少年的呼吸声似已铭刻在红窦的脑海,她轻易便感知到对方已经离开了。
可她的胸腔被暖意填满了,甚至连沉月那阴沉的视线也无法令她畏惧。
她好欢喜,自己在意的那个人也疼惜自己。
即便那人不属于自己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