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骆煦炀仰躺在锦被光滑清凉的缎面上,翻覆着睡不着觉。
脑子里映现的全是那位少年与他额头相抵时的画面,桃花瓣一般的双唇,雪白的肤色,清淡的体香,柔软微凉的手指和脸颊。
那双望向他的眼睛含着不做伪的关切,骆煦炀一开始还意识到那份关切不是给他的,但思念了半宿,他便渐渐迷失在内心的渴盼里。
“他的眼是瞧着我的,毫无虚情假意,他关切的就是我。”
骆煦炀用脸颊蹭了蹭被面,嘴角微翘,带着满足入了梦乡。
次日清早,骆煦炀身上的伤痕愈合得七七八八,但仍留有微刺的疼痛。
他对着一面等身高的银镜偏过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上脖颈,薄红的鞭痕十分醒目。
早起后的人是最清醒的,他因此十分痛恨这个时段。
室内冷清的氛围,以及忙碌于端茶递水却没有半句话语的下人,都提醒着他生活中人情味的缺失。
穿了件立领的褂子遮挡住脖颈上的红印,骆煦炀一只脚迈出门槛,动作顿了一下。
以往这个时辰他都是要去正屋陪骆夫人用早膳的,可他经历了昨晚的一番事情,忽然就不想这样做了。
他回到卧房里,直直地坐在椅子上,吩咐道:“传膳。”
屋里的大丫鬟绢瑛听了,开口问道:“少爷不去陪夫人用膳么?”
话音刚落,少爷那双眼便冷冰冰的瞧过来,绢瑛只觉一阵凉气从脚底贯穿到头顶,打了个寒颤,垂下头抿住了唇。
直到下人们鱼贯而入,把热气腾腾的菜碟搁在桌面上,骆煦炀才没有感情地吐出一个字。
“滚。”
绢瑛晓得少爷已是看在骆夫人的面上放她一马,大气不敢喘地低着头跑了出去。
骆煦炀出了门便直接踏上他的破霄剑,御空疾行而去。
他行至一座占地广袤,建筑古朴的府邸门前落下,正门门楣悬挂的匾额刻着笔锋遒劲的四字——
“复裕前光”。
正是仙族木氏世家的宅邸了。
木府宅邸的门子辩识过骆煦炀的玉佩,便有小厮过来引他入内。
绕过曲曲折折的小径和景色各异的庭院、假山,来到了一座被竹林包围其中的清幽院落。
清幽到极致,倘若不是知情之人,压根不会想到这竹林里其实有着一座院落。
骆煦炀来到友人的卧房,便瞧见木子凡此时尚且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一旁侍立着端碗碟的若干丫鬟,还有一个丫鬟在一口一口喂着他喝粥。
骆煦炀放出神识在他体内探了一圈便晓得缘由了,眼里露出不赞同之色。
“说了这样投机取巧对往后的修行不利,你还是这样做了。”
但凡有些门面的仙族世家,都会在外面寻找并买下一些天赋不错却出身低微的孩子,让他们只修内功,却不传授武功法门。
这样的孩子被称为“仙皿”,等到世家子弟炼体之后,再将仙皿的内功直接过渡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