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真是自己吓自己。
演戏?!自己方才怎么会想到孟知彰会同自己逢场作戏呢?有点好笑。他这直耿书生若是会演戏,我庄聿白都能给他姓!
刚放下心来的庄聿白想起此前夜半三更时,自己的种种行径,忽然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把人家当好兄弟,趁人家睡着,又是摸胸又是抱腰的。这这这,这真是有点过分了。
不知者不罪。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庄聿白宽慰自己。
不过自己现在知道了这个身份,再待下去,岂不是太尴尬!我是直男,大家是好兄弟的时候,摸也就摸了。若是婚约在身、成亲在即,马上就要上床真枪实弹地搞……
那不行!那可万万不行!
孟知彰他还是了解的,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赢,而且体格子强壮得像猎豹,这要是,这要是……自己这身骨头估计都要散架。
逃命要紧。反正要走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掉再说。
要走就现在。悄悄的,免得当面走,大家都尴尬。
如此想着,庄聿白忙起身去收拾东西。他的东西不多,不过一些衣衫、鞋袜等。
银子他带走2两,够花了。孟知彰去府城考试,用钱的地方多,都给他留下。牛家炭窑上的银钱分成将来也都留给孟知彰。就算没考中,孟知彰将来也能靠金玉满堂和茶炭生意所得安稳度日。
他瞥了一眼端端正正平躺在床上的孟知彰。月光拂上他的脸庞,给原本俊朗的眉宇鼻梁涂上几分神秘。
“孟知彰,我走了。”庄聿白心中悄悄说。
忽然不知怎么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庄聿白五脏六腑不停翻涌,鼻头发酸,喉咙微哽……庄聿白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始终什么情绪,只觉一阵空落落的。
庄聿白收拾半天,只整理了一个小小包裹,临走他又在桌前坐了会儿,顺手写张便条:
“有事,先走了。保重。——琥珀”
便条平置桌上,明早孟知彰醒来就能看见。
庄聿白将笔归位,起身又看看这个生活了近一个月的地方。书桌、书墙、朝北那扇窗户自己跳了两次都没跳出去。一次是误将牛大有认作悍匪,一次是兴二带人来闹,自己准备爬窗出去求救……
庄聿白笑着摇摇头,自嘲又有点无奈。误入这个庭院,就像昨日之事,转眼却要离开了。将来应该也不太有机会或理由再回来了吧。
他长叹一口气,抓起包裹背在身上,微微调整下位置,正准备吹灭灯火走人。却听床上只人说道:
“别走……别走!”
庄聿白心中一惊。坏了,被孟知彰抓包了,这下走不了了,待往床上看去,却发现孟知彰并未醒。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双手在虚空中像是要去抓住什么。
“别走……阿娘!阿爹!别走……”梦中的孟知彰语气急促,忧伤又那么绝望。
庄聿白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他没料到一向稳重自持的孟知彰,竟然也有这脆弱无助的一面。
想想也对,幼年丧父,十四岁上母亲又撒手人寰。这些年,他一个人这些年如何熬过来的。庄聿白不觉走到近前,握住那在虚空中久久不肯放下的手。
烫的……
庄聿白轻轻试了下孟知彰的额头。发烧了。
哪能见死不救?庄聿白放下包裹。看来今夜是走不了。
好在烧得并不是太厉害,庄聿白用凉水浸了几方巾帕,轮番给孟知彰额头替换,物理降温去烧。
梦中的孟知彰却并不安稳,稍不注意便伸手抓掉额头巾帕。庄聿白将巾帕重新放好,安抚着拍拍他的肩膀,发现根本不奏效时,索性搂住对方上半身,哄孩子似的摇着。
孟知彰终于安稳下来。庄聿白也就这样在床前,半搂半抱地熬了半宿。
幸好孟知彰身体底子好,后半夜低烧就下去了。庄聿白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他自己也已经在床前摆起了“大”字。
孟知彰知道自己昨晚生了场疾病,也清楚庄聿白看了自己一夜。他特意做了粥,坐在床边静静等庄聿白醒来。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将二人的影子叠在月白色细葛枕上。
虽只是过了短短一夜,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不等二人开口说什么,柴门外牛大有一路气喘吁吁跑了来:“知彰,庄家来人了,在族长家。听语气像是要退婚。”
退婚?!
孟知彰回头看看庄聿白,庄聿白的震惊全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