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彰整理下自己的枕头,准备面朝外躺下。躺倒一半……
“知彰兄,我后背痒,拜托帮我挠挠。”
“???”
“快点!右上……啊呀,痒死了,救命!”庄聿白见身后人没反应,浑身扭动起来,活像只ber ber乱蹦的大鲤鱼。
无声的叹息:“……这里?”
“再右一些,再右……不对,回来些。停,就是这……唔嗯,舒服……用些力气嘛!……啊,轻点!”
一番折腾过后,孟知彰终于躺下了。他双臂抱胸,面朝外侧躺在枕上,在外面奔波了这几日,回家的感觉真好。只是身后多了一个人,他暂时还不习惯。
孟知彰闻着家中的气息,缓缓闭上眼。
“孟兄,能不能把月亮关上……”不用猜,还是身后人,并给出了充分且合理的理由,“太亮了,晃眼睛。”
孟知彰翻身下了地。
木轩窗轻阖,将月色和这尘世的嘈杂,一起关在外面。
*
庄聿白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他缓缓伸个懒腰,在床上撑出一个“大”字,等他扭头瞥见身边空掉的枕头,忽想起昨夜身边睡过一个人。
今天坯片的干度应该达标,可以下锅炸制。他一骨碌爬起来,抓起外衫边穿边急吼吼往外走。
“孟兄,早!”
庄聿白一阵风似地经过孟知彰,目标明确一根线冲到圆簸箕跟前,伸手抓起一枚橘色坯片。
晒干后的坯片颜色更深了一些,半透明,周边微卷,满满一簸箕,阳光一照,柔柔粉粉很是可爱。
“哗啦啦、哗啦啦——”
庄聿白将坯片收到一起,这个干度正正好。做好的坯片保存适当,放个十天半月完全没问题。
“其声清脆,有如碎玉;其色盈润,有如冰玉。”孟知彰跟过来,“琥珀兄做的可是‘玉片’?”
“玉片?!这名字好!”庄聿白眼前一亮,小声念叨几句,“那面筋也改个名,就叫‘金球’。一个玉片,一个金球,金玉满堂!俗是俗了点,但喜庆啊。喜庆就有市场,咱老百姓不就图个好彩头么!孟兄觉得如何?”
“金玉满堂,甚好!”孟知彰点头。
“真的么?”被文曲星一说好,庄聿白倒有些不自信了,毕竟是自己信口胡诌的。
“是真的好。”孟知彰回答得认真,并让对方洗漱后来吃早饭,“我今日去趟学里,家中若有什么事,可以等我回来。”
一听对方去学校,庄聿白眼睛转了几转。
“那可太巧了!你不急的话,稍等我小半个时辰。我们把这虾片炸出来,你带些给学里的先生和同学……同窗们尝尝。”
庄聿白心中小算盘打得飞起,这都是他的潜在客户群体。能出来读书的,一般家境还算可以,一二十文买零食的钱总归是有的。
庄聿白急着展示心心念念的虾片成果,一顿早饭速战速决,袖口一束,围裙腰间一系,在灶上忙活起来。
孟知彰给他打下手。
庄聿白小时候最喜欢外婆的炸虾片,每每自己调皮挨训后,外婆总会炸些虾片来哄自己。
一把片坯入锅,外婆会让眼巴巴守在一旁的自己跟着数数。
等数到5,“咘噜”,澄亮油面下便会猛地钻出一团绵雪状的虾片,白白净净、摇摇晃晃浮在那里。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三五成群,越冒越多,亭亭盈盈,满满当当……
不一会儿,整个虾片锅就像塞满小学生的春游车,一张张笑脸带着那种童真的喜悦,惊呼雀跃,争先恐后哗啦啦往外溢。
重现这一幸福奇迹的时刻,到了。
久违了。
来自现代美食的震撼,庄聿白也要带给眼前这个古代书生。
孟知彰大概猜出庄聿白的心思,跟在一旁,很捧场。
油温上来,油色慢慢加深,黄绿色长竹筷插入亮棕色麻油,顶端冒出细碎的泡泡。
庄聿白给孟知彰递了一个眼神,就是现在,准备数数。
一把浅橘色坯片撒入锅中,瞬间沉底。很快大量水泡冒上来,越来越密。
5、4、3、2、1
“咘咘”坯片翻滚上来!
庄聿白的心也跟着翻上来,他快速看了眼书生,确定对方也在注视这场盛况。
来吧,一起见证雪开遍地、满院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