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死了,他的脑袋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喷洒的鲜血沿着伤口涌出来,在安静的氛围里把恐惧无限蔓延。
“奉劝各位一句,行也坦荡,如果说谎会死的...很惨。”
它在眼镜男的鲜血流干之前,说出了一句自以为是的忠告,而后安静不动的骨头指针又在同一时刻,开始疯狂的转动。
“这他妈什么事,那骨头指的不是那个小姑娘吗?”胖子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声音里还有藏不住的恐惧。
云听舟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现在状态很差,估计活不过审判结束,于是将头转了过来,“为什么这么觉得?”
“那骨头刚刚不就是指着小姑娘,尾部对着眼镜男吗?”胖子闭着眼,咳嗽两声,讽刺道:“你没看见?近视?”
“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觉得那骨头的尾部对着眼镜男,而不是头部。”云听舟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头部,尾部。
是啊,那骨头两头一模一样,凭什么先入为主的认为某一头是头部,另一头是尾部?
看起来公平的审判,看起来是捉凶的“它”,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在他们两人谈话的时候,骨头悄然停下,并指向沉默的女人和虚弱的胖子。
这次,没有人先入为主的开口,整个空间安静的可怕。
“你,是否承认你是有罪之人?”它在片刻又问出了这个问题,连语气都没有变化。
而正如云听舟所言,骨头没有指向的明确性,他们不知道它到底问的是谁,所以没有被指到的云听舟在这空隙里,发问了。
“那么,你在问谁?”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心思各异,没有人能保证不被指到就是安全的,他这一句话恰好就是试错。
胖子掀起眼皮看向黑暗,他很想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最好是一个能救他命的回答。
“是她。”它没有沉默太久,几乎是三秒的时间就给出了回答。
回答落下后,骨桌上的骨头指针发出了轻响,指着女人的那一头变成了染血的箭头,而指着胖子的那头毫无变化。
看来,被选中的是那个沉默的女人。
女人此刻正低着头,听到话之后,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的发抖,要接近五秒的时间她没有抬头,没有回答问题,只有铐在她身上的锁链发出声响。
“我...我没有罪,我不知道。”女人声音很轻的说出了一句话,抬起头发丝黏在脸庞上,眼尾通红,好像哭过。
它没有犹豫,瞬间给出了审判,“你没罪。
然后,铐着女人的锁链开始有了裂痕,慢慢的在金属裂开的声音里,从十字架上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女人也因此脱身。
“为什么?!”胖子瞪大了眼睛,对这一切的发生表示质疑,刚刚眼镜男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无罪,可是他死了。
为什么女人活了下来?
“还能为什么?”沈屿青脸色惨白,很明显被吓着了,他不停的舔嘴唇,抽空回话,“因为他没礼貌啊,你觉得你会放过一个对你歇斯底里的傻逼吗?”
答案很明显,不会。
它也并没有因为两人的交流而停下审判的步伐,骨桌上的骨头恢复了原样,孜孜不倦的高速转动。
按照几率,下一次很可能会转到云听舟和沈屿青,二分之一的死亡几率。
云听舟盯着骨头看了很久,看的眼前一片白光,下一秒就要被绕进去的时候,头顶安分了很久的水母又叽里呱啦说了两句什么,把他拉了回来。
也就是那一瞬意识抽离的时刻,他想通了什么。
或许,它根本不知道谁有罪,它审判的方法是看人心,看情绪和面部。
也或许,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罪之人,这只是它戏耍他们的手段。
“你,是否承认你是有罪之人?”
在云听舟思索的时候,骨头指针停了,不出他所料,恰好指向了他和对面的沈屿青。
而这个问题也同样在一开始没有选定人。
“你是在问我吗?”云听舟在小草要开口问话之前,抢先问出了问题,惹得胖子和沈屿青直勾勾看着他。
“没错。”它说的坚定,仿佛它心里就是这么决定的。
云听舟笑了,他还怕这东西不选他,还好选了他,于是他抬着头,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在灯光下更像是挑衅,“我有罪。”
“???”
“嘶——”
它还没说什么,胖子和沈屿青倒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觉得面前的这人疯了,明明知道是审判有罪之人,还敢这么大声的说自己有罪。
真是,头一个。
小草和女人的面色也很复杂,她们看不懂这什么走向,只觉得可能生还的几率很小,两人的眉头都无意识的蹙了起来。
再死人这游戏很难赢。
没有人想死。
出乎意料的,它没有说话,但云听舟身后的斧头人动了,他举起了身前巨大的斧头,手臂处青筋暴起,用力的挥向了面前被固定着不能动弹的青年。
“咚——”的一声,有东西和地面相接,发出了不小的沉闷声响。
“哥!!”沈屿青下意识闭上眼睛,害怕看到对面的人脑袋落地,声音也随他的意识脱口而出,“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在寂静的黑暗空间里,就他的声音最明显,甚至都有了回声,等他安静之后才迟钝的发现,其他的人都没出声。
难道都伤心欲绝不想说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四周,然后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我去??”沈屿青脖子向后仰,吱哇乱叫,“哥,你你你死了不要来找我,我会出去之后给你上坟的,你实在担心我可以保佑我别死!”
“嗤——”
他右前方的胖子嗤笑出声,“怂货。”
沈屿青愣了一下,也不管面前有鬼的事情了,张嘴就要说回去,话刚滚到唇边就被人打断了。
“我没死。”云听舟向后退开一步,来到骨桌前,双手撑在上边,俯看整个桌子。
刚刚那斧头人没有砍云听舟的脑袋,而是帮他把身上生锈的锁链砍掉了,让他重获自由。
这一点很奇怪,更奇怪的还是“它”没有再说一句话,难道是得到了一个有罪的回答,所以消失了?
不应该啊。
云听舟用手拨动面前还没消失的骨头指针,在他的动作下,那原本不动弹的骨头又重新高速运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