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三分钟,门重新被打开,云听舟从里边走出来,径直朝着反方向跑,他没有停歇,有拐角就抬脚踹,用最短的时间来到了走廊尽头。
他站在巨大的壁画前,白炽灯接触不良般一闪一闪的,将上面的全貌照映出来。
还是那样一尘不染,圣洁高尚。
云听舟从衣兜里把方才离开房间时拆的铁棍拿出来,窝在手心,扬起胳膊精准的一下接着一下朝着正中央的地方砸过去。
随着他每一次扬起又落下的铁棍,壁画开始有了松动,有了裂痕,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壁画就被砸开了一个洞口。
云听舟就借着这个洞口,把面积扩大,不过片刻整个壁画就轰然崩塌,空气里飘浮起灰尘。
他在浓重的灰尘里,看到了一幅更生动的画面,高坐在华丽椅子上的女人紧闭双目,脸色苍白,而她的小腹却微微隆起。
在她的下方,有一群跪倒在地的虔诚的人以及动物,每个人都动作僵硬,仿佛是一个没有思想和生命的机器人。
在这些人里,他还看到了熟悉的人,那几个死去的小孩、林涛、院长和方强。
破碎的墙面将他们和他划清了界限,一道死与生的界限。
云听舟的视线越过他们,落在高位的女人身上,他深吸一口气,从破碎的墙面越过,踏入静止的世界,来到那个女人身边。
拉进了距离后,他才发现,这个已经失去呼吸的女人居然是院长的妻子。
但现在的他无暇顾及这么多细节,只能先从女人手里将登记册取出。
为了方便观察登记册、本子和壁画印本,云听舟将手放在墙壁上,边走边摸,走出一段不小的距离后,猛地一推,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房间的摆设和其他的没有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的房间壁画上没有任何东西。
云听舟四周环视一圈后,把床板掀过来,把三样东西按顺序摆好,又依次叠加在上边,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把壁画原貌复原出来。
剩下的就是补壁画。
没有画笔和颜料,可以说整个福利院都没有,二楼房间里的笔全部都是蜡笔和水性笔,根本不是补壁画用的。
而他们玩家作为修缮壁画的工作人员,居然也没有绘画的工具,或许有,但被有心的人藏起来了。
云听舟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抬起左手,微凉的右手在伤口处用了力按压,新鲜的血液顿时涌出来。
他要用自己的血为缺失的壁画补全。
等他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后,正要拿着纸对着壁画补缺失的一小块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皱着眉转身,先一步来到门前,在门开的一瞬间,他的拳头已经打了出去,劲风擦过面前人的脸颊,没落到那人脸上。
“是我。”宋泊礼偏着脑袋,压着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话,然后从门口挤了进来,又动作极快的把门关上了。
“找到登记册了?”
云听舟点点头,举着左手说:“已经知道缺失的部分是什么了。”
确认这个空间暂时没有危险后,他也不想浪费时间,转身走向壁画,想继续手里的事情,但身后的人却不肯罢休。
“你手怎么了?”宋泊礼皱着眉,尽量压低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不去打扰要补画的人,同时脑子正极速的转动,他怔了一下,说:“没有画笔和颜料。”
“你准备用血补十六张壁画?”
“你疯了?”
“你找到笔了?”云听舟动作不变,边补画边问了一个问题,他声音很轻,不像质问更像是诉说一个事实。
宋泊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俯下身将床板上的纸张全部细细看了一遍,把缺失的细节烙印在了脑海里。
在他把最后一张壁画记完的下一秒,云听舟也收回了补残缺细节的手,他慢慢向后退了一步,和床前的人并肩而立。
随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壁画以残缺的地方为锚点,缓缓向外扩张,泛着金光一点、一点显示出原本瑰丽的画面。
最后显示出的是壁画正中央的人物。
也就代表人物已然归位,他们成功了。
“走。”云听舟的视线还落在壁画上,手却已经整理起了床板上的纸张,他很快收拾好,将目光收回,转身看向门口处。
连门也恢复原状了。
他手搭上门把手,用力一按,确认与屋外的怪物有段距离后,才从屋里出去,边走边用手摸墙上。
走出大概五米远,他摸到了一个凸起,用力一推,打开了缝隙,云听舟闪了进去,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足够使宋泊礼进来。
可宋泊礼却手握住不规则的墙面,嘴角勾起笑意,轻声说:“舟舟,我舍不得你。”
话说的情意绵绵,动作却无比干净利索,他没有等里边的人给出反应,就将墙面合上,使所有响声都隔绝在外。
云听舟看着眼前被关上的墙面,没有再强行使其打开,他来到壁画前,俯身看清右下角标的序号后,开始快速修补残缺。
一共十六扇门,十六张壁画,补一道残缺需要十分钟左右,除去第一张,他和宋泊礼至少还需要八十分钟的时间来修补。
希望在这期间,没有特别让人难以理解的意外发生。
正如云听舟所料,在七十分钟过后,他和宋柏礼在最后一间未修补的房间里碰面了,宋泊礼要比他来的早一些,已经站在巨大壁画前修缮了。
他将墙面合上,来到宋泊礼身边,将对应的纸画按在壁画上,方便修缮的人观察一些细节。
整个空间都十分安静,唯一的声响是拳头砸在墙面上的声音。
是最后一位未归位的人物在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墙面上,用力的拍打,它想以此干扰进度,想进来把他们杀掉。
但这些想法最后只会是一场空,因为宋泊礼补的非常快,他手心的鲜血从掌心流淌到小臂,最后砸落在地面。
伴随着一滴血液的坠落,他将落在壁画上的手收回了,与此同时,敲打声骤然消失,面前的壁画泛起金光。
结束了。
“舟舟。”宋泊礼转身看向云听舟,嘴巴嗫嚅着想说一些话,而云听舟也配合的抬眸和他四目相对,像是在等待。
但比宋泊礼先出声的是房门外的惊恐尖叫声。
“他,他怎么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