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等我回来便好,许大人同我一路。”
“大约明日我们的海捕文书就要张贴在街头了,与我们在一起,怕是要被当成同犯了。”
说罢便要走,凉砚清蓦地出声,温和笑着
“我与你同去,我不介意成为你的共犯。”
他轻笑着,语气中却大有不与他同去,他也会跟在其后的意思,她思虑片刻,点了点头应下。
“还有我,我不要和这个彪悍的女人待在一处。”
贺公子张牙舞抓的要扑上去,毫不意外的被思思甩了一巴掌。
捂着脸疼痛间,喃喃自语道
“总不能让我带孩子吧。”
想到他平日做派,又望见一旁站得端正,根正苗红的沈疏影,四人都是面露不忍的模样。
直到沈故文轻咳了一声,难掩笑意
“确实不能。”
思思原是想一起,可无奈不能留沈疏影一人在赌坊,她作为东道主,对其比较熟悉,若是出了甚么事,还能有些法子应对。
他们二人站在窗户处,望着四人策马而行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思思见他一脸郁闷的模样,调笑道
“方才,你怎么想着沈大人啊?”
那少年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低头捣鼓着一根竹制的笛子,正细心的用小刀打着孔,毫不客气道
“我不想着他,难道想着你么?”
“不对,你怎么知道。”
他猛然惊呼一声,掩住嘴,脸上一派羞红之意。
年纪不大的少年,说起话来毫不怜香惜玉,思思却不甚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开着玩笑。
话间,门外却传来了有人上楼的声音,敲响了他们的房门,思思见状,翩然起身去开门,嘴中懒散道
“何事?不是说了无事不要打扰么......”
话还未说完,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她面色一凝,被那人逼得缓缓往屋中走。
那少年还头也未抬,漫不经心道
“谁啊。”
见她不回话,他才转头往后看,在看到后面那人的一瞬间,他猛然起身,手中的竹笛怦然落地,往她身边奔去。
四人骑至门口,却见门口一排排的士兵守着,比往日的人要多了许多,似是知道他们要夜半出城一般。
“不是让马夫开车出城了么,为何城门还严防死守。”
沈故文出声,抬眼望她神色,见她抿唇不语,身下马儿不安的踏着步子。
正踌躇间,一只鹰乘着月色而来,稳稳停在她的肩上,脚上叼着一卷信笺,信笺尾挂着一块玉牌,赫然雕着龙纹。
江映清将其摘下查看,内附萧景元手信,其内道
“城桥下有一密道,或许可解江小姐燃眉之急,凭玉令可令其开门。”
不远处,有一打更人走来,手中打更动作不停,眼神却在示意他们跟来。
四人对视一眼,只有贺公子兴奋的喊了一声,被一人一拳给敲没了声,才跟着那人去,见城桥底下,杂草丛生处,果真有一隐蔽的暗门,四人牵马从内里穿过,赫然到了城墙之外。
“江小姐,往前走便是往宁安的方向。”
江映清坐在马上,缓而回头,月色映在她的侧脸上,她闻言微微颔首,继而道
“把这条路封了,既然它已被外人知晓,就不再是底牌了。”
言罢,四人疾速在街道上穿梭,直至到了山脚下,由许知恒的人接应着上了山。
此时夜色沉沉,即使换了人,也有人一如往常般站在那处,望着尸山被燃烧的袅袅生烟。
好像,死去的只是一个替死鬼。
“我最喜欢看的便是这晚日烟火,这都是钱啊。”
他转头对一旁的人笑道,却见旁边那人面容似是有些模糊不清,他低头细看,那人却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摔在他的身上。
“晦气东西,站不稳便把你那两条腿给剁了,无用。”
他怒气冲冲的骂道,那人忙在地上跪着,大喊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笨手笨脚的。”
他这下看清楚了那人的相貌,确于平时无异,见他跪着,想了想,脸上扬起一抹堪称恶心的笑容,他狞笑着,摆手道
“去地牢。”
一旁覆眼少年微微颔首,三人一同去了地牢,审讯架上,许知恒几近快要断了气,奄奄一息的被绑在架上上。
长发泄了一地,那张倾城面容在此时却尤显破碎,美丽。
听到有人来的声响,他抬起被白帛盖住的双眼,勉力想要抬头下意识的想看来人,却看不清甚么。
月色透过顶窗投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那一处的轮廓,如画笔般勾勒成画。
“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许大人么?”
那人出言嘲讽着,见他一副兴致恹恹的模样,顿觉生气,猛踹了那人的胸膛,他那处受到重击,蓦地呕出一口血。
“你,你去摘下他的眼罩,我要让他看清,死之前日日凌辱他的是老子!”
他指挥着旁边的人,那人顺从的哎了一声,便快步至他面前,解开他面上的白帛。
霎的,月光打入他的眼内,他被月光刺得睁不开眼,好一会才能勉强视物,遥遥一望,却望见那三人中,笑得肆意的江映清。
只见她用口型默声道
“许大人,别来无恙。”
他面带惊讶之意,那双平日带着狠戾的眸子此时满目芳华,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