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排白墙黑瓦房有六个门,里头的布局是两两一组交错接合形成了套间格局。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木质八仙桌,靠墙的地方有一组两人坐的沙发和小茶几。这算是饭厅与客厅的结合吧。正对面是个小厨房,有灶台和洗碗槽,隔壁是洗手间,它俩的正对面是卧房,面积不小,摆了张一米五的床和一组到顶的大衣柜,窗台下放了张办公桌,玻璃压着碎花步,上头摆了盏军绿色的台灯。
孟图南环顾四下很是满意,能在橙色区这样物质匮乏,缺水少食的地方专门僻出洗手间和厨房就很是难得。
徐军官将人安全送到后进了个军礼便返回了。
孟图南心下轻松,有种落叶归根的惬意。抬眼看了下挂在客厅的钟,竟已十一点二十三分了,她挽起头发,忍着痛意去冲了个凉。
冰冷的触感激得她浑身战栗的同时缓解了些许神经痛,她擦干头发裹上细绒绣花的鸢尾色睡衣,将盛世买来的衣物和日用品一一摆好归位。一直忙活到凌晨两三点钟,她虽累极,却心满意足地睡下。
由于窗帘不够阻光,她第二天是被太阳晃醒的。但由于深睡眠持续的时间很久,这一觉也很解乏。孟图南起身洗漱,瞟见时钟指在九的位置。
哦,不算早了,也该醒了。
橙色区冷得厉害,窗户上都挂了薄雾。孟图南看了眼冷锅冷灶,她这辈子在厨房能做的只剩下烧开水了。哦,不对,这个灶台要填柴火吹火才能起着,她甚至连烧开水都做不到。
孟图南叹口气,裹上及膝的棉服推门出去。盛世能做这么大买卖情商智商都超人一等,她不喜欢他,却喜欢他买的东西。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是低洼的陡坡,看地形是建在土丘的半山腰上。四下有些许秃杆子的绿植,门前无路,只一条歪歪曲曲的羊肠小道盘桓着通往外头,因着拐了个弯便瞧不真切了。
这里温差大,空气干,四下都无人只有高过五米拉着电的铁丝网。昨日没太在意,今天才瞧见门口有荷枪实弹站岗的哨兵,院子里还停着一台军车。孟图南大约知道,这里应该是独立团下的某个营地,甚至某个营应该距离此地很近,严静姝平日里兴许就在那里作训。
她正看着,对面的小两层里居然有人拉开门,一连出来五个人,沿着楼梯哐哐哐地急步走下来。打头的徐老还穿着那件灰蓝色的工作服,穿着黄绿色的胶鞋,见到她后下意识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但伸到一半又猛地顿住。
后头的苏云鹤可洒脱多了,越过他上前拍了拍孟图南的肩膀,咧嘴笑着笑着红了眼眶,“小孟啊,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就好,啊,有点伤不要紧,慢慢养,咱们院后头养了几只鸡,等下蛋了每天都给你卧个荷包蛋补身子。”
李罗天抿嘴反驳道:“苏教授,孟博士又不是坐月子,吃那么多胆固醇做什么。还不如直接杀鸡来得方便,鸡汤滋补,煮面也好吃啊。”
苏云鹤摆手,“你懂什么,就那么几只鸡够吃几顿的?你呀,就是缺乏长远意识,不懂留得青山在日日有柴烧的道理。”
徐老不理会他俩斗嘴,只上下打量孟图南,见她只是脸上,手上缠着纱布,旁的都好生生,不由得欣慰道:“老头子说不好漂亮话,知道你们小姑娘都爱美,这回伤在脸上了,怕是多少都留点疤。但这些和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很是严肃,站在阳光下对着孟图南郑重地说道:“不必那样看中外貌,因为命更重要。只要活着,什么都会有的。再说了,这下子也正好可以看清凌旅长的心思岂不是好事?他要嫌弃你样貌不比从前,你就和他断了!我给你张罗,苏老也行,家世学识多方考量,定不会比那个当兵的差!”
孟图南笑得眉眼弯弯,举步往一楼的会议室走,她一眼瞥见来了两位新同志,“徐老,这两位同志是项目组的人吗?什么专业的?”
徐老连忙打开会议室的门,待大家落座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介绍一一介绍道:“这位是马凝霜,原本在攻读博士学位,听说林同志因为雄鹰项目牺牲,主动退学找来的。她算是林同志的大学时期的嫡系师妹,只学了一年通信,第二年就转动力学,是国内为数不多,非常珍贵的航空方面的专家。”
他又望向另外一个络腮胡的男人,“他叫单柠冰,地质学家。我看过你写的手稿,知道你要这方面的专家,于是千方百计地找人联系,终于联系上了。单同志觉悟非常高,一听咱们项目情况,二话不说放弃了地质队的铁饭碗,瞒家舍业地就赶过来了。”
徐老十分感慨,“小孟博士啊,虽说你离开橙色区不到一周,但你留下的那份带血的手稿我和苏老反复看,小李睡觉都抱着,心想着万一你回不来了,那我们就按着这个思路去试试,若是成了,就在基地给你修个衣冠冢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