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们的视线,祝虞将序璟拉到身后藏起来,虽然欲盖弥彰没什么用,反倒叫更多人抬起眼往序璟身上望了。
祝虞笑笑,解释道:“对不住啊,我们来晚了,就站在最后头吧。”
谁知她们的脸色瞬变,面面相觑起来,比方才看到高出众人一大截的序璟还惊讶。
只有一位少女,一个激灵,拨开人群,走到他们身前,从上到下细细打量过他们的装扮,一句话没说,擅自替祝虞调整起一下发髻来,妥当后,她又是一句没说,将祝虞拉开,面色凝重上下扫视序璟,发愁地摇了摇头。
祝虞忙跑上去打圆场,“额……他就是……平日里也哭呢,长这么一副好面孔,却没有好生养的腰肢。”
祝虞方说完这一句,没回头,都感受到一股冷气压了下来。
她知道,凭谁被这么说都是要难过的,她这……也是从钱烧心那里学来的话术,为了让他们此行顺利的话术。
他们起先预排过一遍会遇到的问题,其中一个就是,若是有人发觉序璟不像女子了,那要怎么回话。
钱烧心不愧是在人间混了几万年的,这种话信手拈来,“你就说她打娘胎里出来就没长好,没生得一副好生养的样子,胸脯不大,屁股不圆。来我这陪媳妇看不孕的婆母都这样骂。再不济,打点感情牌,就说她这样,家里都愁她嫁不出去了,整日没完地哭呢,想必也不会为难他了。”
祝虞拽了拽序璟的袖子,虽然怕对方不信,却也不敢说下去了。
那少女睨祝虞一眼,眼见着是没被祝虞诓住,从衣袖里抽出一方帕子,团成个球,上前将序璟衣襟一扯,塞了进去。
序璟当时便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少女的动作,直到他胸前鼓起一团。
少女全然没有花力气管序璟什么反应,什么脸色,回头打了几个手势。
祝虞瞧见少女的手点了点她和序璟,又摆了好几下,后头的人便纷纷把帕子掏出来,团成球排着队往这边过来了。
此时祝虞才注意到一件事。
她掰过少女的肩,点了点自己的喉咙,又点了点她的,“你们……不能说话了?跟采杏一样?”
少女面上没显出什么哀痛神色,点了下头,将衣裳里的木牌拽出来,递到祝虞眼前,又指了指自己。
“月伶,你叫月伶?”
少女点头。
随后她拉过祝虞的手,在她手心里描了个图案。
今天下午,祝虞她们几乎把那几条线连成的图案看吐,月伶才画完第一遍,祝虞就认出来了,“采杏?你是想告诉我,你识得采杏,你们与她是一伙的对吗?她引我们过来,是有事要找人帮忙,她想让我们帮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
月伶不停地点头。
“行,我们会想办法的。”祝虞应下,突然手被人拽住,她回头一瞧,才发现序璟被少女们包围了,少女们个个握着帕子球,要扯他衣裳。
他压低了眉,有些不快,看向祝虞求救。
祝虞晓得他不喜欢穿这身衣裳,“如今,为了装得好些,只能……”
又有人在这时伸出手。
在碰到他的衣襟之前,序璟抢过那人捏着的帕子,塞到祝虞手里,冷脸道一声,“你来。我不懂。”
“她们懂呀,她们来就是了。”
序璟还是不松口,“你来。”
祝虞原不想理他的要求,打算回去继续跟月伶“谈谈”,扭头时,瞥到他身侧捏紧发白的手指。
祝虞好似突然懂了些什么,觉得好笑,拍拍月伶的手,转过身去,“来吧,姑娘们,将帕子交给我吧,就不劳烦你们了。”
她从少女们那收集来一堆帕子,本觉着这事再轻巧不过,等她扒他衣裳开始塞的时候,才觉得脸热,匆匆忙忙弄完,拉着他给月伶检查。
月伶点了头,便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那条路是去往戏台下,园中那张床的。
祝虞没奔那头去,就是觉着用那张床的人应该会难应付,想避开,现下被这么一指,祝虞有些发愁,“月伶,我们是来找人的。”
月伶做一个口型,“找谁?”
“柳夏儿,你听说过吗?”
月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一排少女。
祝虞虽然不信,还是大胆猜测,“你是说你们是?”
大家点头。
“怎么可能呢,你方才才说你叫月伶的呀,怎么又成柳夏儿了?”祝虞很是疑惑,“我要找的柳夏儿,鬓角处有一片红色蝶形胎记。”
少女们纷纷将自己的额发掀上去。
祝虞一眼扫过去,傻了。
每个少女的额上,竟然都有一只翩然振翅欲飞的红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