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前像是有个隐形的屏障般,将这镇上分割而开。铜黄色的门前落满被匆匆往来人群才得惨败的落叶。
一支开的旺的桃枝出墙而来,是这唯一一点色彩。
“这家……还有人吗?”
凌妙妙毒舌发言,看着一片光景不敢置信地望了眼一旁站着的柳拂衣。
倒也不是她大惊小怪,可一个富贵人家门前写满了“荒凉”二字她还是第一次见。
“有。”
柳拂衣刚与慕瑶从家中照顾了雪蚕赶来,一夜未合眼的他们都略显疲态,尤其是他似乎还沉浸在责备女儿的后悔中,所以这开口有点有气无力,答起问题也是言简意赅。
“这闹剧一出,王府上下直接关门避客,说什么也不肯接待外人。”慕瑶拍了拍柳拂衣的背,顺势补充道。
“那也是……”凌妙妙抿了抿唇,听后点了点头。
她见这大门紧闭,就连原本应处在门口的门客也不见踪影。
可这枫溪如今踪迹成谜,那王少爷死在的情人家早已不知是自愿还是被迫地人去楼空。且在等慕流二人时,凌妙妙他们早已先将这镇上大多人家走访一遍,都不见异常。
常有说这做事要寻根,他们一行人兜兜转转还是得先进了这祸端开头处寻寻线索。
但这王家这一派景色……他们怎么进啊?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时,这原本紧闭的大门从里向外被推开了。
厚重的摩擦声将四人注意吸引,只见从这门里走出来个白衣男子,腰上配着一把挂着昂贵玉佩的剑,正哼着歌要往街道上走。
“是徐家的。”慕瑶眼尖认出其为王家寻的一众捉妖大家中的一姓,立即出口提醒,脚下已经匆匆踏出几步要上前与之攀谈。
柳拂衣却拦住慕瑶步子,换自己上前交涉。
“徐兄。”
柳拂衣拱手出声,这徐家人挑着眉毛转身看来者何人。而见他表情应是没认出柳拂衣来,他右手抛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里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见他这样定是要去哪里花天酒地正忙得很,但碍于大家面子他还是哼哼唧唧回了句:“何事?”
“在下柳拂衣,敢问徐兄这王府内如今是何情形?”柳拂衣先报上名讳,随后问起这王府情况。
徐家人听了柳拂衣名字后似乎心觉耳熟,便上下打量了一下柳拂衣,然后越过他的肩膀看了下站在不远处的几人,看到慕瑶面容后才恍然大悟咧嘴笑了笑。
柳拂衣侧了侧身子,将他视线挡住,不动声色藏住了差点溢出的情绪。
徐家人看他这样也没过多表示,只是哼哼笑了下。
他舌头舔着上牙面,带着变得有些眼歪嘴斜,一瞧就知根本没把柳拂衣放在眼里。而他瞧柳拂衣如此也没了装面子的兴趣,摆了摆手说。
“谁知道啊,你真想问呢,那得去问王家的,问我个徐家的作甚?”
说完也不留柳拂衣追问空间,拍拍屁股颠着步子转身就走。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见其走远,凌妙妙赶忙小跑上前,点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讲着小话。
“无碍,如此我们还是直接敲门吧。”
柳拂衣神情不变,笑着宽慰了下凌妙妙,摇了摇头走到大门前敲了几下。
但不出所料,无人应答。
最后慕声有些看不下去,上来就要自己拉开门进去,柳拂衣阻拦不及就见他猛一拉大门铜环,随后……
随后他就被反作用力绊了个踉跄……
“……方才那人出来从外面是锁不了门的,是吧……?”
凌妙妙扶住慕声后带着疑惑发问,说完自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
四人望着这门变得沉默。
“……怕是在等我们敲门后,有人轻着步子上来从里面把门拴上了……”
*
“我感觉……不太好啊。”
月黑风高夜,打更人已经估摸走了三趟。在王府被层层叠叠树影遮蔽的后院墙外,窸窸窣窣传出动静来。
月光打下,照亮了飞身上墙的一抹身影,一缕发丝随风飞扬。
慕声翻身上墙后弯下身拽着凌妙妙也上了墙。
凌妙妙蹬着腿气喘吁吁爬上墙后,才有力气用气声朝着墙下说:“特殊时期特殊策略,我们这是事出有因。”
“可是……”慕瑶听完仍有疑虑,但身旁的柳拂衣已经开始撸袖子提衣摆了。
……
最后,这王府墙内还是落下了四个身影。
夜里已深,府内没有一点人声,只偶有几声蟋蟀动静。
凌妙妙四人收着气息躲在阴影里穿梭。他们路过一窗户时,半掩的窗里隐约向外透着烛火,昏黄的火光打在纸窗上,向地上投出上面勾勒精致的图画。
而从这破口处,能听见一声声轻微的叹息声传出。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挨着一声,最后还可听见戚戚的泣音。
“是王少爷娶的妻。”
柳拂衣用口型对脸上明显带上疑惑的凌妙妙解释。
明白这屋里是谁了凌妙妙有些感到难过,但现在情况容不得她过于悲叹,只得立马猫着身子躲开这悲情。
最后他们落脚王府祠堂。
刚入内便是扑面而来的香灰味儿,已经脚下踏着的满满黄纸残渣和碎屑。
灵堂正中间放着个火盆,里面还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柳拂衣四下看了下屋内率先入内,带来的一阵微风将这屋里唯一的亮光吹灭了。
“没有妖气。”慕声提示道。
见无威胁,最后入内的慕瑶轻手关了屋门,就着最后一点月光她看到了屋子靠左内侧摆着个大大的棺材,而其所属不必多言。
“拂衣。”
她轻轻拉了拉柳拂衣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