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了没多久,房间里,潘安桐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模糊了他的脸。
蒋盛楠看不清他的面色,唯有他的骨骼,在烟雾里清晰流畅,有时候,他都不得不佩服,这张脸,生来命中就带着桃花,引诱一个又一个女人去“犯罪”,去自甘堕弱。
“听说,洪语嫣从美国回来了。”
潘安桐弹烟灰的手滞了滞,没说话,脑海里浮现出两个痴缠在一起的影子,可是是那么遥远,像一个不真切的梦。
“刚才嫂子在,我没敢说。”
“你跟她……”
潘安桐瞥了他一眼,蒋盛楠就没再问下去。
“你结婚的事,除了我们哥几个,别的人,应该都不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别这样说,嫂子她是无辜的,我早说了,你现在今时不同往昔,很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来。”
“现在只有嫂子,倘若以后你跟嫂子有了孩子,你这样,迟早会出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潘安桐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当初跟他一起挑事打架的本事哪去了?
“别这样看我,”蒋盛楠瞧着杯子里的酒,感叹道,“潘哥,嫂子是好人,我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咱们这种混混,一辈子,遇不到多少好女人的,有了,那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潘哥,你知不知,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你的,在哪里,都有嫂子等着你,有个家,不像我,四海为家,走到哪里算哪里,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明天呢。”
“这么悲观?”
“潘哥,这不是悲观,是事实。”
“别看我每天身边女人多,其实不过是一场权色交易,没一个真心。”
“潘哥,得亏嫂子先遇到的是你,不然,我可就下手了。”
潘安桐抄起桌上的烟盒扔了过去,被蒋盛楠截胡。
“滚!”
蒋盛楠抽出一根烟,点燃,“潘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潘安桐没说话,蒋盛楠看他这副样子,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我说呢,不然,以潘安桐这挥金如土的样子,怎么好好想起来,在老家办婚礼了?”
“照以前的潘安桐,还不得把整个梧桐镇都给包下来?”
“姜玉兰死了。”潘安桐面无表情,像是在述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阿姨什么时候走的?”
“去年十……”当潘安桐想要说个具体日期时,才发现,他竟然连她的忌日,都给忘记了。
“乳腺癌晚期。”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唯有烟雾徐徐上升的声音。只有蒋盛楠知道,这样一句毫无轻重的话,对潘安桐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姜玉兰阿姨死了,也就意味着这个一向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要彻底跟从前挥金如土的日子告别了,而他,还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这于一向要面子,争强好胜的他来说,无异于扼断了他的喉咙。
“都这样了,婚礼还能办得下去?”
潘安桐没理会他的嘲讽,“希莞办的,她在月亮湾卖黄焖鸡,虽然生意不太好,但存了点钱。”
“啧啧啧,”蒋盛楠咂嘴,“看来,我蒋盛楠真没看错人,糟糠之妻,不离不弃,唉,真是可惜了,没让我早点遇到。”
“你没完了是吧?”
“以后打算怎么办,你一个人怎么都好说,总不能让嫂子跟着你受苦吧。”
潘安桐许久没说话,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不会让她受苦的。”
“潘哥,你最好说到做到。”
“你当初,也是这么对洪语嫣说的。”
“洪语嫣”三个字,就像一个年轻时烫伤的烙印一样,在他的心口上,除也除不掉,如果说,其她的女人在他心中,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偶然经过花丛,沾惹了,然后就被蒸发了,可她,却教他怎么洗都洗不掉,唯有她,让他忽然间心里生起一股懊悔。
他想起希莞当初质问他的冷冷的神色,心下越来越冷。
“潘哥,潘哥?”
“想什么呢?”
“没什么,走吧。”
这一边,三人出来,周梅就拉了希莞去了女装店,没想到,梅姐还记着结婚前一天晚上跟希莞说的话呢,三个人来到内衣店前头。
一进店,便有服务员上来,“三位是要买内衣吗?”
周梅也不避讳什么,“你们这里有没有结婚穿的内衣?”
“结婚穿的?这里有几套红色的,您可以看一下。”
周梅手里拿着一款,服务员道,“这款是很精致的,有蕾丝边,上面还缀着珍珠。”
好看是好看,但不是周梅想要的,“你们这里没有结婚穿的,那种性感一点的吗?”
“性感一点,”服务员当即明白了过来,笑道,“是要穿给老公看的吧?”
周梅爽快,“对。”
一旁的希莞只把头往脖子里缩去。
服务员从里头的货架上拿出来好些,说,“您可以看一下这几款,比较适合在家里穿。”
周梅一一打开看,相中了三四件,“希莞,你觉得这几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