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成都没有春秋，只有冬夏；果然，五一刚过，气温便陡然升高。

何笑笑掀了凉被，打开纱窗想透透风。

中旬的满月，如同一轮玉盘洒下柔和的光辉，稍稍舒缓了她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三点半。

没错，她失眠了。

小羊已经从第一只数到了第一千零一只，却仍旧毫无困意。

她反复点开和“巴黎在逃圣母”的对话框，那是发小儿舒扬的网名。

差不多熬到凌晨五点，她缓缓打下了五个大字【我明天结婚】才终于陷入了浅眠。

然而，这个浅眠只持续了两个小时她就被早八的舒医生夺命连环call醒了。

“什么情况？”大概太过震惊，舒扬的声线听起来异常的高扬。

何笑笑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醒醒！”

“何笑笑！”

“醒醒！”

高扬的声线经过电波的传递后变的格外刺耳，她轻蹙眉峰，随后缓缓睁开双眼：“好困啊~”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和顾羡之结婚，对吧？”

“嗯。”

得到答案，舒扬抬手扶额：“不是，你俩这节奏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这才多久，半个月？

“闪婚嘛，时髦吧~”何笑笑自我调侃一句。

“他正式跟你求婚了？”

“没有求婚。”这四个字答的略没有底气：“他说今天先去领证儿。”

“不应该啊。”何笑笑和他是因为相亲重逢的，那天顾羡之包下了整个餐厅，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仪式感满满，怎么会结婚反而弄的草率了呢？

要说那场相亲，原本的女主角其实不是何笑笑，是她走错了地方两个人才重逢的，所以那些仪式感原本的女主人并不是何笑笑。

想到这儿，舒扬顿觉不悦，这么看...是顾羡之不重视她呀！

“那至少也该先见过两边父母吧？”不上门拜见就领证儿，等于是先斩后奏。

“他说领完再见。”她随即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重述了一遍，舒扬这才明白过来，终究还是她舍不下顾羡之。

何笑笑翻了个身：“所以...你不看好，对吗？”

“倒也不是。”她虽然没见过顾羡之，但有共同好友，所以多少还是了解些情况的。

舒扬组织了一下语言：“顾羡之这人吧，的确是没得挑，而且大概率会是一个好丈夫，但你想要的不止如此，不是吗？”何笑笑暗恋了顾羡之12年，为此熬到了二十八还是个母单，这中间也不是没相过，可她心里藏了个人，看谁都不像他。

如今久别重逢，还尚不熟悉的情况下他就提出结婚，舒扬是怕她脑子发热：“你要的不仅是他这个人，你还要他的感情，可他跟你提出结婚就不是奔着感情去的，所以万一到最后他都没能爱上你，你能接受吗？”

“不是说...日久生情吗？”

“你想要的是爱情，日久生情生出的大多是亲情。”舒扬不是想泼她冷水，而是怕她后悔。

长久的沉默过后，舒扬说穿了她的心思：“还是舍不下他呗。”

面对舒扬，她是可以敞开心扉的：“自三年前他回到成都，姐姐和向依就一直想撮合我们俩，可我不敢迈出这一步，我甚至不敢去见他，因为我一早就在心里否定了和他的所有可能性。”

舒扬打断她：“哎，只要沾上他，你就自尊心作祟，畏首畏尾。”

何笑笑也叹气：“所以，这次我想试试。”

“结婚诶，和谈恋爱可不是一个性质。”

“可他铁了心要结婚，不是我，就会是其他人。”

“哎~”电话那头的舒扬又是一声叹息，顾羡之这位白月光对她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呢？你光看这12年就该知道了。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觉得你更乖巧、更听话，总让我多学学你，其实你才是最叛逆最倔强的那个，你只是用乖巧掩藏了倔强，但凡认定了，不撞南墙绝不肯回头。”舒扬知道她已经做好决定了，之所以告诉自己，就是想有个人能再推她一把。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呗！

“你的眼光向来不错，顾羡之也没的挑，向依说的对，以后慢慢调教嘛。”李向依是何笑笑的高中同学。

“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何总，有什么事儿是你办不成的！更何况你还有个现成的军师，李向依还是很有一套的，魏宇不就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听到这话，何笑笑终于松开了眉头。

“好了，不说了，我得去上班儿了，你好好儿收拾收拾，画个全妆，迷死他！”

“圣母，请受我一拜，瑞思拜。”

那通电话之后，她起床洗漱，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化了一个精致的全妆。

八点半顾羡之准时按响了门铃。

因为化妆耽误的太久，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所以穿着印满了□□熊的卡通睡衣就打开了家门。

何笑笑上下扫视，这男人挺拔的跟个衣架子似的，身材颀长，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再配上同色系领带，看上去清冷又矜贵。

“不请我进去坐坐？”

她这才侧身让出条道儿，转而又想起自己的假睫毛才贴了一半，抬手捂住眼睛就跑回了卧房，这一步她还不太熟练，已经浪费了两排睫毛了。

顾羡之倚在门框上瞧着她化妆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她想起那天的酒局，推杯换盏之间男人游刃有余却又不苟言笑，要不是从前就认识，真是很难将那位高高在上的顾总同眼前这副狐狸相儿的男人联想到一块儿。

“呼~”总算是贴好了。

他俯身凑近：“挺好，看不出来是假的。”

何笑笑透过镜子瞪了他一眼。

这距离，她甚至闻到了他衣服上的香味。

那味道很淡，应该不是香水，有点像那种太阳底下收回来的衣服上的香味，让人觉得舒心。

“画好了吗？”

“嗯。”她点头。

“那先出来吃饭。”

早餐是包子和豆浆，就在楼下买的，她说过好吃，他就记下了。

“你不吃吗？”